二十四年,邬国新帝登基,承先帝遗嘱,留传旧制,先皇后董氏册立为皇太后,凌氏册立为皇太妃,后宫无所出妃嫔皆为殉葬,宫廷肃清。
次年春,又缝京城百花齐放之时,新帝祭天地,拜宗祠,代天地牧民,改国号乾盛,是为乾盛帝,丞相董卓章之女董萍婉封为新后。
同日策大将军戚庭光兼天下兵马大元帅,掌虎符,总领军政,掌征伐。姜川、庄程霖为骠骑将军,统领百军,奉命藁城戍边。
乾盛元年,太子陌无尘薨于藁城戍边之战,乾盛帝大恸,举国哀丧,传乾盛帝感其功彰,追封其为乾清帝,建皇陵,厚葬之。
尚书之子景安负伤于藁城大战,双腿致残,自此闭于宅中,谢绝门客,不再复出。
乾盛元年秋。
毗邻西藁岭,以北之地有一镜湖,位于郢江城与西藁岭之间,落枫浮于水波荡漾处,碧波尽头有一方竹林,苍劲有力,风细细,暮色垂,幽幽瑟瑟,清脆醒耳。
竹林深处藏匿着一间竹屋,石阶拾级而上,栅栏围成庭院,直通主屋石子小路一旁,鸡鸣犬吠声断断续续,炊烟袅袅,与落日自成一画。
一人背着枯枝断竹,打开了庭院竹门,黄狗吠着扑了过来,舔着腿,盯着背篓,吐着舌头,垂涎欲滴。
那人从背篓里捡了个海棠果,扔到鸡枞边,小黄狗呜咽着扑了过去。
堂内竹桌上摆着膳食,丰盛精致,香味扑鼻。各种海鲜肉类,与这竹林格格不入。
屋外声音惊动了屋内之人,一穿着朴素女子从屋内款款走出,容貌艳丽,难掩出尘绝色。见来人,她微微俯身行礼。
“景公子,您可归了。”
“桫舞姑娘,你怎的又来送饭了。”
“秦大人担心主子吃不惯山肴野蔌,故让人备了膳食,令小女子送来。”
景安面露无奈,从背篓里拿了海棠果,又将摘来的嫩笋规整一边。桫舞上前接过海棠果,被景安拒绝。
“我来便可。”屋外打了水,将果子一个个清洗干净:“待哪日请秦大人来这林间踏青,也好放宽下这城中闭塞了许久的心。”
桫舞掩唇一笑。
“那一半膳食,乃是景尚书大人拖小女子所带。”
景安眸中带笑:“原是你这小女子专门坑我。”
“不敢,主子已等候多时,这膳食该是要冷了,景公子请。”
屋内一男子端坐桌前,脸上细长的伤痕由额间延至眉眼,他手里捧着书,正细细研读,方时空有竹香的内堂,如今多了一丝缥缈的药香。
“殿下。”
陌无尘见他鬓角微乱,不免好奇:“景安今日晚了些归来,可是遇到何事了?,”
“并未,只是见着这树上海棠果正当时,想来该是美味,便耽搁了时间,采了些许让殿下尝尝。”
桫舞满眼笑意:“未曾想景公子也是如此爱吃之人。”
“桫舞姑娘莫笑,终日素菜清粥实在寡淡,偶尔偷食,人之常情。”
陌无尘将书合上,示意他两坐下。
“景安怕是不安于此了,桫舞姑娘待会儿将他一并带回去还给景尚书吧,省的天天嫌我这素菜清粥寡淡无味,叨叨地头疼症愈发严重了。”
景安给他斟满茶,“主子可真是实在舍得我?”
“换个安静的人来,未尝不可。”
“殿下这生活中的小习性,怕是除了我没人领会得了,可真是实在舍得?”
陌无尘抿了口茶,抬眸望着他,沉默不置与否。
“景公子,主子怎可能舍得你离去,只是拿你开了小玩笑,快用膳吧。”
景安心里自是明白陌无尘只是开了个玩笑,但是难得有这么一天,见陌无尘言语中尽显轻快,不住追着逗问了一番。
门外小黄狗踱着小步伐试探地跨过门扉,在桫舞脚边转了转,又蹲在了景安脚边,抬头静静看着,景安给它丢了根大骨头。
“殿下的药可是熬上了?”
“是的,晚了未见公子归,我便将药膳熬上了,怕耽搁了主子吃药的时辰。”
“怪不得殿下要舍弃我,原是我将熬药这等重要的事给忘了。”
安安静静用膳的人将筷子搁在一旁,桫舞起身递过一方湿帕。
“桫舞姑娘,你走时还是将其带回京城吧,连主子都敢调侃,指不定哪天都能翻身做主了。”
语罢,摇着轮椅转身回屋,紧闭了门扉。
景安眼中是得逞的笑:“你瞧,殿下可真是精神奕奕,未见一丝沉闷。”
整个青城,如今也就景安一人敢调侃这位战场上的杀神了。
“景公子可真是闷到拿主子逗趣了。”
景安品了口茶,见小黄狗又蹲在他的脚边舔着望着他,他摸了摸小黄狗的脑袋:“然并非如此……桫舞姑娘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消息?”
“昨夜品香楼来了位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