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亲尹博良是侍奉先王的谏议大夫,x情耿直,大公无私。因先王偏宠,劝谏不成,招致雷霆之怒。丢官罢职不说,从中遭小人构陷,被下令满门抄家。家中的男丁全数发配到边疆充军,而她入g为婢。
幸好得到了妍太妃的照顾,可以在鼓锺g内做事,她的境况才好过一些。
可是……
仅仅是想求生而已,还是逃不过他们的魔爪啊!
“马,蹄可以践霜雪,毛可以御风寒。齕草饮水,翘足而陆,此马之真x也。虽有义台路寝,无所用之。及至伯乐,曰:“我善治马。”烧之,剔之,刻之……”
入秋的天气风轻云淡,早上,鹰隼从朝上下来,路过花园,偶然听到有人在诵读文章,抑扬顿挫,清泠悦耳的,不禁使他停住脚步,仔细聆听。
“……吾意善治天下者不然。彼民有常x,织而衣,耕而食,是谓同德。一而不党,命曰天放。故至德之世,其行填填,其视颠颠。当是时也,山无蹊隧,泽无舟梁;万物群生,连属其乡;禽兽成群,草木遂长。是故禽兽可系羁而游,鸟鹊之巢……”
他还想往下听,声音却断了。
作家的话:
不少读者恐怕都是在深夜的吧~
素在这里还是要提醒下大家,读文虽好,但也要注意身体~
尤其是学生朋友们更是要早点休息喔!
另外,再次感谢一直以来读者们的热心支持,素也会加紧更文的!
、卷二池中之物(7)
“陆德安。”
“在。王上有什麽吩咐”
“方才声音还清楚着,这会儿怎麽没气了你带几个人去找找看,是谁藏头露尾的”
“遵命。”
不消一会儿,前去搜索的人回来了。太监之中多出了一位g女,她胆怯地跪拜下来:“奴婢尹浣纱参见大王!”
“抬起头来。”
鹰隼吩咐道。浣纱顺从地抬起头。
“刚才是你在读书吗”
“是。”
“那你的书呢,给我看看。”
“回大王,奴婢是背诵。没有将书带在身边。”
“小聪明。”鹰隼不信。“这个g女大概是想表现自己,待我来揭穿她。”
“你说你是背诵,还能往下背吗”
“可以。”
“背来听听。”
浣纱略一低眉,将刚刚未背完的文章往下背了出来:“夫至德之世,同与禽兽居,族与万物并。恶乎知君子小人哉!同乎无知,其德不离;同乎无欲,是谓素朴。素朴而民x得矣。及至圣人,蹩躠为仁,踶?为义,而天下始疑矣。澶漫为乐,摘僻为礼,而天下始分矣。故纯朴不残,孰为牺尊!白玉不毁,孰为矽璋!道德不废,安取仁义!x情不离,安用礼乐……”
她的语速十分连贯,从头到尾也没有一丝错乱。
鹰隼双眼熠熠生光:“这是庄子的《马蹄》,你喜欢吗”
“奴婢很欣赏庄子的洒脱。”
“小聪明。书里的意思你明白吗”
如若鹰隼不是大王,浣纱可能会笑出声来。这着实太有趣了,她在心里掂量着。纵然是大王,他也不过九岁,学问不可能及得上自己,而他的口吻甚是高傲。
“明白。”
“你且说说看。”
“是。”浣纱消除了紧张,想让故作老成、不可一世的大王刮目相看。
“庄子说法乎自然,人不应该背离了自己固有的天x。面对yuwang,也不该成为物质的奴隶。按照本x生活,才能得到自在和快乐。至於圣人推行的仁义,也是教导世人追名逐利,到头来,摧残了自身的本x。诱惑产生迷惑。yuwang是没有止境的,人会在疯狂的追寻中迷失自己。而人心应该是自然的。”
“小聪明。”鹰隼仍是不屑的笑了一下。
“人巴不得别人都这麽想,希望身边的人与世无争,如此便不会危及到他的利益。而真正能看破得失、不计名利的人有几个追名逐利,对光鲜的事物产生想要得到yuwang,乃是人的正常心理。那些喊着淡泊的人,若不是过得太舒服了,就是没有机会。你若给他们一个机会,许他们一个锦绣前程,真能不为所动
我以为,追逐才是人之本x。因为人活着是要进步的。反倒不要太在意外界的眼光。”
鹰隼说罢去看浣纱,她的目光像被钉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看样子你读过很多书”鹰隼又问道。
她回过神来:“空闲时会读一些,《诗经》《论语》,前人写的诗赋都有涉猎。”
“也能背诵吗照实回答,不用谦虚!”
“听凭大王考问。”
“你看起来很自信。你认为我是孩子,就难不倒你吗”
鹰隼欣赏着她微红的面颊,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听好了,我要出题了。心之忧矣,如匪浣衣……”
“静言思之,不能奋飞。”浣纱立刻接道。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鹤鸣於九!,声闻於天。”
“鱼在於渚,或潜在渊。”
“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榖。”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不患人之不己知。”
“患不知人也。”
“鸟之将死……”
“其鸣也哀。”
“默而识之。”
“学而不厌。”
“士不可以不弘毅……”
“任重而道远。”
“记忆力不错嘛。”鹰隼挑起一抹笑意,“不知诸侯之谋者,不能豫交。”问题忽然转到《孙子兵法》。
这回你该不知道了吧
他戏谑地望着浣纱。
“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不用乡导者,不能得地利。”
知道大王有意小看自己,她连背了两句。
“哈哈哈……”鹰隼笑了,而後淡淡地说:“你知道的不少,也很有胆量。我有些喜欢你了。你不是一般的g女,你是从哪里来的”
、卷二池中之物(8)
“奴婢……”
“大王,她好像是尹博良的女儿。”陆德安告诉鹰隼。这个君王身边的总管太监有着不同寻常的洞察力。
“是那个指控我母亲是祸水的尹博良吗”
“回大王,正是。”
浣纱刚毅地昂起脑袋,眼中仿佛有更多的涵义。
她的父亲身为谏官,规劝君王端正作风乃是职责所在。他的确开罪了先王,落下抄家大罪,但不管父亲所谏的对不对,都不可否认他的一片忠心。
“可惜了。”鹰隼用大人的口气说。
“您说可惜”浣纱睁圆了眼睛,他懂吗
“力图报效,将生死置之度外,未能得到君王赏识……这也是社稷的遗憾。可惜了。”
仍是这种令人发笑的假装成熟的语气,可是谈话进行到这里,浣纱已经没有了取笑他的意思。通过刚才的对答,她稍稍了解到稚气的大王没有她想的那麽蒙昧无知。或许,他是个早熟的孩子,又或者,他是天生大气。他方才那句“可惜了”,更是令浣纱感到了温暖。
朝廷中巴结逢迎的人太多了,几乎无人为父亲的离开感到过惋惜。人人皆嘲笑尹博良不识时务,即便是先王,也漠视他的拳拳之心。
如今,惋惜的慨叹,从一个九岁孩子的嘴里道了出来。
想想真有些讽刺。
“尹浣纱。”鹰隼道,“我觉得……你就像我的姐姐,愿意到我的身边来伺候吗”
浣纱沈默了。
许久以来,她有太多的孤寂和委屈,突然间获得的一点温暖直入她的内心。
她眼睛酸涩,没料到自己这麽轻易就被感动。
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麽了,不愿意”
“承蒙大王不弃,奴婢愿效犬马之劳。”
浣纱俯首,深深一拜。
细碎的雨滴打落到肩膀上,鹰隼抬手接着洒落下来的雨,舒坦地笑了笑:“走吧,回殿里去。”
往後的几日,一直是大雨倾盆。湿冷的空气充满了g闱。鹰隼住的仁寿殿位置潮湿,低迷的温度使他发起了高烧。
“怎麽就受凉了”
儿子有病在身,红素夫人多次冒雨过来探望。鹰隼并没有卧床,他是只闲不住的小兽。近来的雨,可把他闷坏了。闲暇的时候也只有下棋解乏。
“来,为娘为你炖了汤。”
红素夫人打开食盒盖子。
“喝完再看!”
她夺过他夹在手指间的黑子。
鹰隼瘪瘪嘴角,母亲的心意总不好枉费,於是探手接过汤。他的脸上仍烧得红红的。
“还在发烫啊,我都说了要多休息。”母亲抚着他的额,“也不知道殿中的奴婢是干什麽吃的天气寒冷,夜里就该为大王掖好被角。”她的目光无意扫到近处的浣纱。
闺门出生的涵养使浣纱看上去不同於一般g女,她的长相也是极好的。红素夫人细瞧,见她皮肤白皙,眉目如画,称得上是一个美人。但面孔陌生得很。
“隼儿,这人是你调来的吧”
鹰隼边喝汤边嗡嗡回答:“是的,母後。”
“模样挺秀丽的,不愧是我的儿子,有点品位。”
“什麽意思啊母後”
“我说你长大了,跟你父王一样,开始好美色了。”
“嗅,您说的什麽东西啊”
“哟,害羞了好了,你是大孩子了。你不也常说自己能顶一个大人吗不过……我把话说在前头,不许和g女厮混!你不把大王当好了我不给你找老婆!”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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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池中之物(9)
“我若当不好,丞相会废了我”喝空的汤碗被鹰隼立於桌上,在他手下转了个圈。“!!”的碰撞声穿透寂静带出刺耳之感。
“你真是个坏孩子,又要跟为娘抬杠我说过多次,丞相对你没有看法,他把你捧上王位,就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跟为娘一样,期望你好。丞相如此苦心,你该多亲近他才是。”
“儿臣没说要针对他。”
“你的态度也不亲热。”
鹰隼的眉头皱了皱。
他没认真想过要不要当大王,登位後的生活并不迷人,令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都说一国之君是天下权力最大最快活的人,为甚麽他继位之後,总有压抑感从心头跑出来,弄得他心情烦躁。
“我不想看丞相的脸色行事,他若想拉近关系,就来讨好我吧!”
“你说这样任x的话,表明你内心还是个小孩。”红素夫人有意取笑他的老成。
鹰隼拉起了脸:“浣纱,过来给我剪剪脚趾甲!”
红素夫人柔媚一笑,站起身让出位置。
“你在讨厌为娘了。好吧,我明天再过来看你。”她又吩咐左右:“好生伺候着。”
说罢,她拖曳着妖红色裙摆离开了。
浣纱伏到鹰隼身前,为他脱掉袜子。指甲刀在她手中灵活地转动。
“大王很有原则,但人们不会因为这个喜欢你。”
“想说甚麽”
从上方s过来锐利的眼光。
“我听人说,您是个顽劣的孩子。”
“混账!居然说我顽劣,还是个孩子。呃……”
“抱歉,奴婢伤着您了。”
鹰隼抽回右脚,又把左脚递到前头:“这只。”
“那只脚还没有剪完。”
“不必了,就剪这只。”
“您还真是任x。”浣纱握住了他的脚掌。
“你也这麽认为”
“是。”
“好大的胆子!”稚嫩的脸庞上浮现出愠色:“你明知道我有脾气还口没遮拦,是要挑衅我吗”
“奴婢不敢。只是我觉得您不该再加深人们对您的误会。那日在园中您与奴婢对答,我隐隐感到您和人们所描述的并不完全一致。”
“这麽说你有些别的看法”
“是。”浣纱垂低着头,一边修剪脚趾甲,一边谦恭地说道:“放诞是您外在的表现,您内心十分敏锐,情感丰富。但没有过交流,很难感受到这点,人们通常会因您一些外在的表现对您做出评价。这样,您会被误解,认为您是一个缺乏修养的孩子。那麽,您很难赢得人心。”
“自以为是。”鹰隼咧咧嘴。“你不是说过,人心是自然的吗如此我想怎麽做便怎麽做。”
“大王您也说过人活着是要进步的。扬长避短,查漏补缺,不要变成自己都不会喜欢的人的样子。”
“你的嘴很厉害!”
鹰隼摆手收回左脚,穿好袜子走了几步。外面,又开始下雨了。
深夜。
帏帐中传来深重的呼气声,浣纱伸手拨开帘子,用手m了m鹰隼的额头,立刻感到一阵灼人的烫意。睡着的他似乎很辛苦,身上的衣物都被汗水浸湿了。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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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池中之物(10)
“大王,大王。”
她试着唤醒他。
鹰隼乾燥的唇内逸出声音:“水……”
“大王,水来了。”
浣纱倒来水,揽住鹰隼的後背试图扶他起来,无奈手上吃重,怎麽也揽不起他的身子。睡得迷迷糊糊的鹰隼就像摊烂泥一样。
浣纱端稳了茶杯,坐到榻边,扶住鹰隼的肩膀,让他枕着自己的大腿,又慢慢把他扶到x前。
“大王,来,喝一口。”
她怀里的孩子整个身体都在发烫。
“张开嘴,大王。”
鹰隼仿佛还没有意志。她继续唤他,一手托住他的下巴,一手拿着杯子用茶水打湿他的双唇。
尝到湿润感,他才翕动了两下嘴唇。
“喝点水会好些的。”浣纱抬高杯底,又令他喝了两口。
“大王,您在发烧。是不是感觉周身酸痛”
她问怀中的孩子,他好像听到了,微弱的点了点头。
“烧得很难受吗”
“嗯。”
她挪动鹰隼的身体,让他平躺下来。
稍後,房中的灯被点亮,端着脸盆的陆德安和浣纱一同回到房内。将打湿的帕子敷在鹰隼额头上为他降温,又将干棉布塞进他的衣服里吸收汗水,以免粘腻感带来难受。
过了许久,g女送来了熬好的药。这时鹰隼也醒转过来,他好像舒服了一些,意志逐渐清晰。
“药已经不烫了,大王快喝吧。”
浣纱把药递给榻边的陆德安,转身时,裙边被人拉住。
那力道很小,但很固执。她回过头来,大王的小手正抓着自己的裙子。而神情,仍倦意沈沈的。
陆德安会意,道:“大王是让你喂他。”
“有劳公公把大王扶起来。”
拉住她裙子的小手还是不松劲。
陆德安笑了:“还是你来扶吧。”
大王是这个意思吗──浣纱揣度着,见那只小手慢慢松开了她的裙子。於是她走近,坐到床头,两手把鹰隼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x脯上。
“大王,现在可以喝了吧。”陆德安俯身,将药碗送到鹰隼的嘴边。
他闭着眼睛,徐徐地喝药。此刻看上去倒像一个乖顺的孩子。
浣纱有些意外,药汁苦涩,他居然不闹腾。好像一点也不觉得苦,同喝水一样在慢腾腾地喝。哦,不,他平时喝水是迅速的,一口一杯。行为和寻常孩子反了过来。该闹腾的时候安静了,该安分守己的时候他却一刻也静不下来。
白瓷药碗喝见了底,陆德安直起身子拿开药碗,那个困倦的小兽忽然侧身抱住了浣纱。
“我很累,让我歇一歇。”
“大王有没有好一点”
鹰隼没有回答,静静地伏在她的怀中。
“还是很难受吗”
他点头,“我这样靠着你很舒服。”
浣纱不解的看着陆德安:“大王在说胡话麽”
瞅着这一幕,陆德安摇了摇头。许久,古怪地笑了:“女人的x脯是一剂良药,不过我是没有机会体会了。”
红晕刷的飞上了浣纱的脸颊。
陆德安指了指桌上的药盅:“这些东西我先撤下去了,你哄大王睡觉吧。”
“陆公公……”
“放心,我会在外间守着。大王身体不适,我们做奴才的哪敢省心啊!”临走时他又看了一眼浅眠的大王,嘴边不觉浮出淡笑。
“真是和同龄人不一样呢。”
作家的话:
专栏的文章已经移过来了,希望各位读者能够愉快阅读~~
如有什麽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各位多多给素提出意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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