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出云之月(3)
身着的绫罗衣料轻薄软滑,在寒冷的温度中带着一种天然的冰凉。然而接触到他的身体,冰冷的绫罗也热乎了起来。
“你喜欢我吗”
苍白的指节划过我的眉毛,随後,勾起的帐幔被他放了下来。光线变得朦胧、温和。
我摇摇头。
“你觉得我们会幸福吗”他褪掉我手腕上的珠串。
“不知道会不会。”
“不知道”
我的鞋子被他丢到角落。
“大王会有很多的女人,而且听说,您患有疯病……”
“那你为什麽嫁给我”
他解开我的衣扣。
“太後与父亲皆觉得这是天作之合。”
“你的父亲是聪明人,我的母亲也不笨,他们说的话你信吗”
我没有答话。
鹰隼眼中的光凝固下来,“母後没有骗我,你很漂亮,只是矮了些。你还会长个儿吧”
我怎麽听着有些戏谑之意。他抚住我的肩膀,我心里的火还没生出来,脸颊先热了。
“我很喜欢你。”
说着,他吻住我的嘴。
我不能适应,拿手抵住他的肩膀,想要阻隔这个吻。
他有些无视我的抗拒,企图用耐心和温柔瓦解我的理智。无奈我也是一个任x的人。他的强硬,只会助长我的强硬。
“我可不想新婚之夜就像在打架一样。”他握住我抵住肩膀的手,慢慢抬起头来:“没有人亲过你吗”
我的脸又红了一重。他怎麽问我这样的问题
我羞愤地瞪着他,他似想起了什麽。
“哦,我忘了,你才十四岁。”
他一个侧身仰倒在我的身旁,将右手枕在头下。
“一定是你的父亲等不急要把你嫁给我了。可是……”他转过脸来,脸上dangyang着明媚的笑容。但那笑容是不清醒的,像是喝醉的人脸上所呈现的混沌微笑──飘忽、复杂,不知是为什麽而笑。
“你还是个小家夥。”他拉过被子盖住我的身体,“我会等你长大,等你到及笄之年。”
我眼睫闪动,他的惊人之语令我意外。
“今天很累了,快睡吧。”他疲倦地叹息一声,像是历经千里的跋涉者,终於到达目的地那样舒了口气。
我拢住衣服,把被子摊开,也给他盖上一半。
他笑着闭上眼。不再有多余的对话。
窗户上传来风声,外面还在下雪吧。今天是十五,一个大雪天,但我想那裹在y霾天气下的月亮也一定又满又大。此刻的父亲,不知在想什麽
他一定不知道,我和鹰隼莫名其妙地达成了不成文的约定。在及笄之前,他都不会碰我。这种约定看起来荒唐而且疯狂,明明是意有所欲,为何要残酷地对待自己可能这就是一个疯子的思维吧。
不过我不清楚,这份约定能维持多久。
车子驶入兰g的那刻开始,我已经逃不开这桩婚姻了。我不做任何侥幸的打算,他说何时就何时吧。
我打了个哈欠,今天,的确是累。
奇怪的是,天还未亮我就醒了。大概是初换到陌生的环境里,我的睡眠还没有投入状态。我偏过头,看到睡在枕头外的鹰隼。他呼吸均匀,模样无害,踏实,像个大孩子。未加修饰的他与普通人没什麽不同。这就是熙国的王吗
谁能看出他是熙国的王
我支起手肘,不自觉地打量他的睡颜。
鹰隼的皮肤较黑,脸型瘦削,有点像马脸。配合五官瞧起来还算英俊。如果非要从他脸上找出一处我喜欢的,那麽,大概就是他的眉目了。
、卷三出云之月(4)
浓浓的眉毛末尾翘起略成剑形,眼睛的轮廓很深,有点狭长。
“箭哥哥……”
我的箭哥哥也有一双这样的眉目。
我痴痴看了许久,自我埋葬过的感情再度被触动。
如果我嫁的人是他,那该有多好。
我穿上衣服,拨开帐子起床,虽然时辰尚早,但再也睡不着了。我又看了一眼睡着的鹰隼,确认没有吵醒他。轻轻弯腰准备拿走枕边的珊瑚手串,岂料他在这时翻身,抬起的手臂落下时压住了我的头发。
我痛得龇牙,歪着头甚是狼狈。
“过分。”
我嘟嚷着,小心翼翼地把头发一缕一缕地抽出来。他梦呓道:“真痒……”
“醒了吗”我问,他再无声息。
“睡得挺沈嘛。”我忽然有心想作弄他一下。不知道哪里有笔墨……
我环顾这个房间。
偌大的新房里充溢着古朴的香气,惊心的红色像冻结的红芍药,吉祥的剪纸画贴满了每扇窗户,那两只高烛竖立在窗案前,烧得只剩下短短的一截。旁边摆着果盘,里面盛满了花生,杏仁、红枣……
我的目光停滞住,走过去,情不自禁地从果盘里抓起一个枣子咬到嘴里。却,怎麽也尝不出味道。回忆的泪水从眼眶里掉出来,我仿佛又看到了甘泉寺後的小山坡。那里芳草鲜美,种着好多棵枣树。
飒箭横挽着弓走到我身边,他问道:“你在看什麽”
“我在看树上的果子,那是什麽果子”
“你尝尝就知道了。”
他从箭囊里抽出箭,搭在弓弦上,一弯手指。箭飞出去,落下了两颗果子。他捡起来用衣袖擦干净,递给我:“尝尝,你应该吃过。”
当时我没有多想,就往嘴里放,结果酸得差点叫牙齿掉下来。
我的表情皱成一团,这种味道一辈子都忘不了。
“箭哥哥,你骗我。”
飒箭横不好意思,搔搔脑袋:“我只想让你高兴,没想到它是酸的。”
“那你告诉我它是什麽”
“枣子。”
“噢,我想起来了!”
一个月後,又是在那棵枣树下,他告诉我:“月牙,後天,我的师父要带我离开这里。”
“有一件事我也要告诉你。後天,我的父亲将派人接我回去。”
他心下一震,想到,都离开了这里,以後再遇见肯定很难了。
泪早就攒在我眼眶里摇摇欲坠:“我的父亲是王城里的大官,他礼贤下士,府中有许多门客。箭哥哥,要不要……你和你师父跟着我们到王城去,也会有一番作为。”
“我……”他犹豫地说,“我回去问问师父的意思。”
他僵硬地转身,一步步离我远去。
我在身後大喊道:“明天这个时候,我还在这里等你!”
“箭哥哥,你骗我……”
可是第二天,我没有等到他。
破晓前的气温很低,我把咬了一口的枣子放回果盘,寻到一件里头带绒的袍子披在肩上。抹去泪痕,我对自己道:“墨月牙,不要哭了。勇敢些,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吧。”
、卷三出云之月(5)
我移步来到梳妆案前,看到上面放置的胭脂盒,揭开闻了闻,茉莉花的味道令人神怡。
不知道用这个代替笔墨能画出甚麽样的效果
我回到床榻边,用指腹沾染胭脂,擦到鹰隼脸上。
都说他是个疯子,索x试试看,他疯到甚麽程度。
话说,g廷胭脂的质地比铺子里的行货还要温润一些,色泽匀称,晕染度高。然而鹰隼的皮肤黝黑,颜色打上去不太明显。我撇撇嘴,干脆用足猛料。
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茉莉花的清香,盖住了房中原有的味道。那一盒胭脂被我抠出了大半,我感觉有粉末在眼前飞舞,鼻子里面痒痒的,按耐不住,一个喷嚏喷了出来──
“阿、阿嚏……”我用手捂住嘴巴,又偷瞄鹰隼。
他真的很贪睡,在我的浓墨重彩下也睡得香憨,呼噜声一直没有断过。不知睡醒之後,他会作何反应
“父亲,我不想嫁给大王。”
得知这门亲事时,我是十分不愿的,也曾强烈抵触过。我找到父亲,跟他说:“就连两位哥哥都反对我嫁给大王,您知道吗”
父亲依然执着,道:“我在意的是你成为王後,做天下的女主人。”
“难道您没有想过,我要嫁的那个人有‘失心’之症”
“大王还年轻,天下的良方有多种。”父亲把手边的匕首递给我:“要是他真的不可救药你可以杀了他。”
……
我合上胭脂盖,离开了内室。外间我的陪嫁丫头──苍耳已经起床,她为我准备了几身今天穿的衣服,待我来亲自挑选。
我扫了一遍,都是红色系的。“没有素一点的吗”
苍耳答道:“小姐大喜的日子,还是穿得喜气些吧。”
我应允,选了件嫣红的裙袍换上,苍耳又为我梳了一个成年女子的发髻。
“小姐,你喜欢吗”
“还叫小姐呢”俞嬷嬷笑意盈盈的,“该叫王後娘娘了。”
苍耳也抿唇一笑。
做王後是件骄傲的事,但对我而言,这跟做丞相家的小姐没有两样。鹰隼是明地里的君王,而父亲是暗地里的主。整个熙国在他手中不过是一盘棋,他高兴怎麽下就怎麽下,鹰隼顶多是他用来掌控这局棋的傀儡罢了。
我瞧着镜中的自己,钗环交映生辉轻写着女人的妩媚,裙袍上用金线勾勒着牡丹的花纹,发髻,高高挽起,成熟大方。原以为我稚气的脸撑不起这样的妆扮,却原来也清丽可人。
“苍耳,没想到你梳妆的手艺这麽好。”
“要我说是小姐……啊,不,王後生来就这麽美丽。”
“怎麽会呢,天底下比我漂亮的女孩子多了去了。”我把珊瑚手串戴到手上。
苍耳开始为我上妆。
“昨晚房中的喜娘都在偷偷议论,夸您漂亮。”她m到桌上我拿过来的胭脂盒,打开一看,惊了。“房间里的东西是新配置的,怎麽会用了这麽多”
我露出诡秘的笑容,正要告诉她,却听背後有人说道:“是吗让本王看看!”
苍耳浑身一颤,和俞嬷嬷跪拜下去:“参见大王。”
不知何时,卧房里的男子睡醒了。
我起身,转过头,欲在他脸上寻找胭脂的痕迹,却一无所获。他额边的头发上挂着水痕,想必是洗掉了。
“大王,早。”
我若无其事的道。
他咧开步子向我们走来,面无表情,身上的睡袍皱巴巴的。
、卷三出云之月(6)
“在g里还睡得习惯吗”他在我身前站定,用湿湿的手拨弄我额前的碎发。
似乎,对胭脂的事,他没有发脾气的意思。我猜不透他的喜怒,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安。
“俞嬷嬷,大王起来了,随我去准备早膳。苍耳你留下服侍大王更衣。”
说罢,我匆匆擦过他,去了外间。
鹰隼真不生气吗身为大王一点也不在意别人对他的冒犯我有些不相信,转过头回看屋内。他比我还要若无其事,任由苍耳的摆弄,乖乖换上衣服。
也许他g本没有发现自己的脸染上了秽物,然後洗脸的时候恰好洗掉了这些胭脂。我揣度着,因为他没有发现,所以他没有生气,不然肯定要大发雷霆的。若全然不在意,他实在疯得不可救药,连自己的身份都搞不清楚。
我想,他还没有疯到这个程度。
天色,逐渐明亮。外面的天空又开始飘雪。大堂里的火盆烧得旺旺的,劈啪的炭火声如同昨日婚礼的余音。
g女把俞嬷嬷准备的膳食端了上来,梳洗过的鹰隼随我落座。他抓起碟子上的枣泥糕就吃,像一个饿坏的孩子,我拿着舀粥的勺子,先为自己盛了一碗粥。
近前俞嬷嬷用目光暗示我为鹰隼也盛一碗。
我不加理会,放下汤勺,也拿了一块枣泥糕。我和他各吃各的,各不相干。
早膳後,鹰隼去了仁寿殿。我略微准备一下,就要去大倾殿给太後请安。俞嬷嬷就早膳的事提醒我,已经身为人妻,不要像小孩子那样任x,要学着关心对方。
我站在廊下,欣赏着廊外的雪花,不以为意地说:“我从没想过让他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他。”
俞嬷嬷劝说道:“是人都要谈感情,何况他是你的丈夫。你们不可能这麽过一辈子吧。”
“谁说不可能让我爱上一个疯子,除非我也疯了。父亲选定这门婚事时,也没想过我会不会喜欢大王。所以他说,只要当好熙国的王後就好了。我也是这麽想的,好好当我的王後,有的吃就吃,有的玩就玩。也可以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
我裹紧斗篷跺了跺脚,天气,真的好冷哦。
“好吧。只要你开心,我也没什麽不放心的。”俞嬷嬷叹了口气。
她常年伺候在母亲身边,与我母亲有着深厚的情谊。母亲离世後,托付她照看我。她把我当作自己的孩子细心呵护,事无大小地关心我,希望我幸福。这次,我嫁入兰g,她主动要求跟随过来。就怕我身边没有妥帖的人打点。
苍耳为我撑起伞:“王後,该走了。”
“俞嬷嬷你好生照料着,我去去就回来。”
与她告别,我走进雪里。院中的红梅含苞怒放,美得不可方物。
而太後──红素夫人,就是这样一位美人。
g女为我收了伞,解下斗篷进到大殿,看到座上的红素夫人,我不由的眼前一亮。她正在做绣花的活计,红唇微含,目光投入,专注的神情有一种凝固的美。
我都不忍打扰她,看了看位立在右侧的女官,寻求她的提示。
花坞嬷嬷面带微笑,低声禀告:“王後来了。”
她转动脖颈,徐徐抬起眼来。
我在正前跪拜:“儿媳见过太後。”
、卷三出云之月(7)
她搁下绣花的绷子,打量着我和颜悦色地道:“丞相好福气啊,有这麽一个标致的丫头。快些起来,坐到哀家身边来。”
太後的热情令这个寒冷的早晨温暖了起来,g女忙不迭地为我沏茶准备果瓜点心。我起身来到她身边,她握住我的手,眼神一直在我脸上:“没事的时候常来我这里坐坐,我是隼儿的娘,也算是你的母亲。只管放大方些。”
我点头,挨在她身旁坐下。
“隼儿待你好吗”
红素夫人试探地问起洞房之事,我愣了一下,没能理解。
她笑着说:“昨天隼儿可高兴了,其实,很久没见他笑得那麽开心了。他生病以来,就时常愁眉不展。花坞说冲喜有用,我还不信,只是想给他找一房老婆。你是丞相的女儿,两家原本就亲切,如今亲上加亲,真好。就等着你跟隼儿早日生个孩子,为咱们再添上一桩喜事。”
我把那个绣花绷子拿到手中,岔开话题:“太後绣得真美,是做甚麽用的”我指尖轻触那上头的仙鹤。
“你也喜欢绣花吗这个,我打算做一个锦袋。”
“无聊的时候爱绣,有时候一上手跟有瘾似的停不下来,总绣到很晚才睡。”
“可不是。我成天就弄这个了。尤其是张罗隼儿婚事的那几天,本来就累,可看到这个又j神满满的,想快一点绣完它。”
我端详着绣品,蓝色锦缎上的衬景都绣好了,仙鹤就伫立在松枝之间,尚未完成的是仙鹤的头部包括颈部这段。她绣得极为细致,有意想表现出鹤的神采。
“我总绣不出它的神气来。”她发现我正在注意此处。
“我以为鹤的神韵在於优雅,细长的颈部以优美的弧度自然挺拔,但头部不可太过昂扬,会显得高傲。如果长嘴向下略低一点,倒能给人一种藏而不露的端庄感。”我将自己的意见说出来。红素夫人微微神思,琢磨了片刻,道:“不错,这样便有了我想要的感觉。”
她欢喜地说:“果然是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哀家也该有点心意才是。”
她命花坞取来一个四方锦盒。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我顺从地打开盒盖,里面是一个红玉手镯。
“这还是先王赏赐给我的,一直不舍得戴。现在把它送给你,也算为它择了一位匹配的主子。”红素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玉镯抬手要替我戴上。然而她发现我的手腕上已戴了一串珠子。
“手串太稚气了,换上镯子,会更有风味。”
我的手不情愿地往後缩了一下。
“太後的美意就让我先收着吧。这麽贵重的礼物,平时磕坏了可不好。”
我做出喜欢的样子,把玉镯珍惜地收进锦盒里。
“小丫头,那就随你吧。”
她爱怜地看着我。
这时,内侍急匆匆来报:“启禀太後,大王他又犯了狂躁,在仁寿殿闹得不可开交。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摆驾。”不容耽搁的,红素夫人立马起身,看样子事态挺严重。我不好留在这里,随他们一行人往仁寿殿赶去。
、卷三出云之月(8)
“滚开!作为熙国的大王案头堆得跟菜市场一样,真当本王是三头六臂把这些都带走,拿出去!还有这个,这个,这个……”
此时的仁寿殿大殿一片沸腾,桌案上的书卷被鹰隼狂乱地接二连三地抓起来,又一册册丢出了手。殿中的内侍左右躲闪,拾捡不及。
红素夫人刚迈步走到门口,一册书卷就飞奔着朝她扑来,猝不及防的,那书卷打到她的发鬓上,前日才由工匠做好的点翠凤凰钗硬生生被打折在地。
“哎呀,太後!”
花坞嬷嬷赶紧扶住她险些摔倒的身体。我正想上前探个究竟,又见一册书卷以迅雷之势迎面扑来。
我慌忙用手接住:“嘿咻!这是在干嘛呢”
“王後,没伤着您吧”已是满头大汗的陈忠小跑出殿,无奈地耷拉着脸:“大王在里头发火呢,谁都劝不住。”
“好好的,怎麽又发起疯了”红素夫人拧着眉,刚刚那一下重击令她很不悦。花坞嬷嬷见我在场,不好透露大王的病情,强加解释道:“大王这是龙x难撄。太後去劝劝他,也就消停了。”
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走,咱们进里面瞧瞧去。”红素夫人定了定神,随即恢复端庄。她轻提一下裙边走上台阶,到了门口,仍是被不停向外甩出的书卷逼退到殿门的旁侧。
“隼儿这孩子,大清早的闹腾什麽”
“太後,让我去看看吧。”我说着,把手里的书卷递给陈忠。他怀里已经横七竖八的兜了一垒。
因为花坞嬷嬷的话,我还不能确定鹰隼是在犯病还是在发脾气,我大着胆子来到殿内,那个王者“!啷”一声抽出了剑架上的宝剑。他的盛怒,使得他身上弥散着危险的气息。
“滚,都给我滚!”
g人们被声势所吓,诚惶诚恐地退到一旁。
鹰隼扔掉剑,抓起近处的茶具,又砸了起来。
瓷器渣跳到我的脚边。我皱起眉,看到满目的狼藉,心底泛起一丝酸涩。
我到底把自己送到了怎样的命运里出於对父亲的遵从,我嫁给了这个男子,为家族增添权势。可见到失去常x的他我又痛苦起来,幸福这东西,谁人不想
久久的我没有做声,直到鹰隼主动看到我,那一瞬他似是窘迫,似是更愤怒了,目光躲闪了一秒,他探手去抓地上的宝剑,许是乱了神智,一不留神,触手在剑刃上,割破了手指。
“大王,你的手……”我关切的出声,虽然含着冷漠。
“别管我!”
他的冷漠比我更盛,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但是他的手血流不止,我不能坐视不理:“你的手受伤了,要赶快包扎。”
他弯腰去抓案上的茶壶,不料我会快步走过来。他抓起茶壶要砸到地上的劲儿已经收不住了,而我正躬身要去寻他受伤的右手,刹那之间,茶壶就在我头上碎开了花。
“啊!王後!”
“快来人啊,王後受伤了!”
“快来人啊!”
“王後受伤了,快去传太医!”
众人的惊呼声淹没了我的意志……
、卷四初次冲撞(1)
“你们真是的,明知道王上狂躁时没有分寸,也不盯着点,怎麽让王後一个人上前”
“太後恕罪!奴婢害怕增添王上的怒意,所以不敢稍加顶撞,只得远远躲着。不想王後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竟走了过去……”
“但愿她没事吧……你去看看王上那边怎麽样了”
朦胧中,我听到耳边有恼人的说话声,好想张嘴斥责一句,可是脑袋晕乎乎的不太舒服。我难过地调整状态,突然下颚被人捏住,一碗苦涩的药汁强行灌入到我的口中。
“咳咳……”
药汁呛入喉咙,我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头上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