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凤凰泣血(1)
“进去吧。”
耳房外面。
置手在门环上,摄人的寒意使我浑身一个哆嗦。我用上双手,用力一推,两扇木门豁然洞开,屋子里酸涩的苦味跑了出来,一阵刺鼻。这间房子在监牢旁边,是个用重刑的地方。空气里复杂的苦味无非是潮湿的霉味、血的味道还有那股缠绕在这儿的y气。
我抬脚走进去,室内一片昏暗。
我走到中央,环顾着,视线扫过一排排冰冷的铁制刑具、绳索、木桩,又挪动步子往里头的那间走去,这里的光线更为y暗,我张望了一刻,似乎没找到要找的人。退步打算离开,心中正预备大呼上了父亲的当,惊觉脚尖踢到一个东西,滞断了我的步子。我垂眼去看,是那个古怪地摆在屋内的水缸。然而停驻的第二眼,我模糊觉得漂浮在缸内水面上的东西很像……
无声的空白後,痛入骨髓的悲伤天降大雪一般,密不透风地扑向了我。
“不──!”
我惊叫着跑出耳房,不知不觉泪水流了满面。
房外,阳光下,墨夙渊的表情镇定自若。
而我已难以自持,两手抱着肩膀,躬着身子,在抗拒悲痛。
“俞嬷嬷告诉我了,他是你去甘泉寺後认识的人。说吧,从他的口中,你问出了什麽”
我哽咽得泣不成声,心如剜r,扑倒在地。
“父亲以为我还能问出什麽”
面对被处置为人彘的飒箭横,我还能问出什麽
我费了极大的力气说出这句话,每个字都在我的唇齿间打颤。只是说出的声音轻微得像呵出的一口薄气,我全部的力量都被突然来临的哀伤抽走了。
“你将他骗到g中,难道没有问出些什麽吗”
“骗不,我不会骗他,他是我喜欢的人。”
我伏地痛哭,身下的雪化得无声无息。
我在意的人又走了一个。
手脚尽断,残酷到我不能不接受这个死亡的事实。
流出的泪水是滚烫的,带走了我体内的温暖,寒意翻江倒海,汹涌地蚕食我的心肺。
从夕食到日入,我一直伏在地上,泪水止不住地流,一想到飒箭横活着的音容相貌,空落的心便散落成了无数的碎片。
墨夙渊也一直站着,像在等待什麽。对於我巨大的悲痛,他的姿态仍是居高临下的,神色如隆冬的冰面难有一丝的动容。
“为一个敌人,一个刺杀你父亲的人,你还要在这里哭多久他当初如果刺死了我,你还会为他的死亡难过吗”
我的五指深深陷入泥土里,“您为什麽要折磨他,您可以杀了他……”抬起眼,盯着父亲那张冷漠的政治面孔,我近乎癫狂地吼道:“为什麽要用这种残忍的手段折磨他”
“你还没有意识到吗他是你父亲的敌人,是来刺杀我的人,我用什麽手段对付他都不为过。较量就像赌博,输了,就要愿赌服输。月牙,你也一样。”
我恍惚地摇着头:“这g本就是我输不起的较量。要是飒箭横杀死了您,我没法再面对他,因为我不知道爱的力量是否可以大过心中的仇恨。同样的,您杀死了他,我也不知道该怎麽面对您,因为我心里的爱人是死於您手。这两种结局对我来说都是输不起的,因为我看重你们,很在意你们每一个。”
“人长大了,不能感情用事。”
见我难整悲伤的情绪,墨夙渊失去了耐心,“你先好好静一静。”他淡淡转身,迎着一片吹过来的霞光,由慢渐快地走了。
我满脸邋遢的泪痕,凝望着那个残忍的凶手又同时是我父亲的人离去,一点一点瞧着他的背影模糊……
“箭哥哥……箭哥哥──”
成年累月压藏在心里的情意被我大喊了出来,风灌入口中,我剧烈地咳嗽,吐出一团湿物。落在地上,赫然是绚烂的红。
象征爱情的花朵,经年沈默,终是化作了一腔喷涌而出的热血,成了……空!
、卷六凤凰泣血(2)
“这一次,你是真的离开我了。”
我跪在水缸前,拭去飒箭横嘴角的血。
他的身体已经冷了、僵硬了,让我害怕。可他的容貌还是熟悉的,是在我回忆中出现得最多的一张面孔。
“我一直在等你,你为什麽现在才来倘若你没有来刺杀我的父亲,我们是不是永远也不会见面了这样,我宁愿没有再见过你,至少知道,你还好好的,在某个地方练箭、m鱼、打枣子……过快乐的生活。
“你觉得我骗了你,瞒着你我的身份,其实你也一样,我们都有心里的小秘密。原来秘密公开,真相远不是我们能接受的残忍。至今,我还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喜欢过我,我知道永远都没法知道了。从你知道我是墨夙渊女儿的那刻开始,在你的眼中我看到了答案,我失去你了,箭哥哥……”
马车驶向王g。
我失魂落魄地坐在车内,犹如神游太虚。王城的夜晚一派奢糜的璀璨。
……
“烟花啊,箭哥哥你看,城里面在放烟花呢!”
小月牙在河边蹦躂,拽着飒箭横的衣角,一个劲儿地指着夜空中绽放的花火叫他看。
“看到了,很美!”他拢住声音,对着那些盛开的花火呼喊道:“很美啊!”
然而谁知道,他心中呼喊的美,是出自身边的小姑娘呢
一个时辰之前,也就是在这个河边,和他有约的小姑娘还没来,他在河水里放了一盏河灯,衷心地对着河灯许愿:“今天是月牙的生日,我要祝她快乐,我要祝她幸福。”
“如果她不快乐,就把我的快乐给她。如果她不幸福,就把我的幸福给她……”
“我还要祝她健康,无病无灾,若不能,就让我去承受那些磨难吧!”
一弯月牙明亮地映在河水中央,河灯渐渐漂向它,身後响起了那个懵懂的脆声:“箭哥哥,你在做什麽”
少年腼腆地站起身,“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在放灯呢。你看,这里有许多,我们一起把它们送到河里吧。”
“好啊!”
……
当冰冷的刀口切入飒箭横的身体里,他脑中无端涌现出了那一个夜晚,原以为可以忘记她了,可以忘记这青涩的爱恋,可看到鹰隼强吻着她时,心居然嫉妒憎恨得发了狂……
“师傅,跟了您这麽久,我仍是一个失败的剑手。”
“你回来了。”坐在殿中的鹰隼转过身来,目光惊愣。
长时间的流泪,我的眼睛红通通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我眨眨眼,视线微有点模糊。
侍立在旁边的俞嬷嬷、苍耳,见我颓丧的样子都不敢妄自近身。
鹰隼走过来扶我,“怎麽了不是去了丞相那里吗”
我在桌前坐下,呆呆地点头。
“吃过饭了吗你看起来好没j神”
我摇摇头。
鹰隼急了,吩咐道:“快去准备膳食。”
俞嬷嬷和苍耳略一躬身,匆忙离去。
“我想喝水。”我道,声音异常的嘶哑。
“好。”
鹰隼起身去拿几案上的茶壶和杯子,刚握到手里,就听到後面传来一声闷响,回过头,我歪倒在了地上。
、卷六凤凰泣血(3)
醒来是第二天的午时,隐隐约约听到有女子抽泣。我转动视线就看到了背对着我坐在桌边的苍耳。
她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很伤心的样子。
“苍耳。”我唤她。
她一惊,手足无措地擦拭眼角,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水,才起身快步地走过来。
“您醒了,要喝水吗”
“我饿了,想吃东西。”我仍然神经衰弱,未发觉面前的她眼圈红肿,同样的忧伤过度。
“厨房煲了粥,我去给您端来。”她垂低头,脚步急切的要走。
“俞嬷嬷呢叫她进来,我想和她说会儿话。”
我瘫软的吩咐道,苍耳的步子顿住了,平静的身躯再度抽搐。随後我听到了她的哭声。
“怎麽了”柔声问,我想着她是担心我吧。
回答我的是更为响亮的哭声。
我意识到不妙,难道是出了什麽事
我艰难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到底怎麽了”
苍耳已没办法转身回话,她两手掩面,道:“俞嬷嬷……她,她死了。”
脑中又是一阵轰鸣。
今日清晨,父亲以一碗毒药,赐死了俞嬷嬷。
救走刺客的事已被他察了出来,以父亲j明强干的个x,不会不追究我们各自的罪责。
俞嬷嬷死了,她或许是背叛他的人,然而另一个原因,处决了她,也等於斩断我与过去的牵扯。他是要告诉我,重回王城,我的人生、我的命运必须重新开始,不可以受到旧事的牵绊。
酸胀的眼里又流出一线眼泪。
我以为我又会哭倒,可是……我惊异於自己居然镇定了许多,虚脱的身体也给不出多一点儿的眼泪了。
经历过昨天的事,我好像成熟了一些,苍凉了一些。
我抬手拭泪,看到枕边遗落着一块男人的手帕,上面蹭着斑斑点点的泪痕。朦胧记得自己在睡梦中流泪,有人帮我拭过泪的。他呢
“大王走了吗”我问。
声音里夹杂着哭腔:“大王和丞相去见太後了……丞相说,那刺客是大王派去刺杀他的……要请太後……主持公道……”
我苦楚一笑。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偷带飒箭横入g,父亲原来早就知道,他故意在眼皮底下放走刺杀他的人,一来希望我借交情向飒箭横套出幕後主使,可惜我没这麽做。二来,鹰隼恰好是随我一道回g的,即使这个刺客真与鹰隼无关,也可以借机向他发难。
毕竟刺杀,不是小事。难得的机会啊!这一步棋父亲走得是金角银边。
而我就失去了很多。
我掀开被子,起身。
chiluo的双脚踏到地上,不觉得冷。
不过身体摇摇晃晃的,脚步有些虚浮。听到花瓶打破的声音,哭得不成样子的苍耳回过头来,险些摔倒的我扶住了花架。
“王後,您要干什麽”她上前搀扶一把。
“备轿,我要去大倾殿!”
“你这个样子怎麽见太後啊!”
我低靡地摇着头。不去的话,还不知父亲要如何为难鹰隼。
苍耳用袖子抹掉脸上的泪,“你先休息会儿,吃些东西再去吧。”她知道拦我不住,只得退一步劝慰。
我慢慢答应她。这个样子,确实也没有力气为鹰隼说话。
、卷六凤凰泣血(4)
为了快速到达大倾殿,我选择了乘坐马车。因为心急,我不时挑起窗幔看到了没有。
一队羽林卫从车旁经过,领头的男人高大威武,好像在哪儿见过。
“停车!”我唤道。
马车局促地停顿。
这次未免殃及池鱼,苍耳没有随行,我拨开车帘,孤单的车夫困惑地回头,问道:“王後有什麽吩咐”
“扶我下车。”
他搭过手,我两个大步跨到地面,向秩序井然的羽林卫逼去。
“统领请留步!”
领头的男人诧异地停下脚步,给出停止的手势,遂转过身子。阳光照着他银色的铠甲,一身亮色。他的目光闪烁不定,可能不能确定我的身份吧。
我抱郁在身,没有诸多修饰,简洁的妆扮尤为寒碜。不是认识我的人,很难一眼断定我就是熙国的王後。何况他,只是一个刚升任入g的统领。
我徐徐走向他。
队伍中有认识我的人,已经在小声提醒:“大人,这位是王後娘娘。”
他立刻上前几步,抱拳道:“参见王後。”
“孙计然,本g认得你。”
我的声音y冷,他心中的诧异更甚。
喜欢经营人际的父亲曾嘱咐二哥墨申去结交他,还邀请过他来丞相府饮酒,我在游廊上望见过他。他略显肥胖,身形高大,很容易让人记住,看起来倒是一个憨厚耿直的人。私底下我听二哥跟大哥议论道,说那小子过於木讷,有些不识时务。
“你不是掌管城南吗为何会在g中”
“回禀王後,卑职现任g中羽林卫统领兼副郎中令,负责g中的守卫。”
“升官了吗真快啊!”
牵涉到营救刺客之事的人都得到了恶果,唯有他平步青云……我好像猜到了,“是丞相举荐的吧”
“卑职不才,有幸得到丞相赏识。”
“想必是孙大人有功在先,才会得到丞相的提拔。”
“不敢当。卑职身在其位,也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
他恭恭敬敬的,神色也从容,有着刚正不阿的姿态,做的却是小人的事。还以为他是个可托之人……没想到他用飒箭横的命去父亲那里邀了功。
“孙大人,抬起头来,看着本g。”
我腹中的不快正愁找不到发泄的口子。
当他抬起头来之时,我凶狠地挥去了一记耳光。但是由於身体乏力,那一掌挥在一个武夫脸上应该不能给他带去什麽痛感,至多是令他在众人面前丢失些许尊严。
众人惊愕,都压低着头。
不知刚上任的统领有什麽地方得罪了王後。
孙计然脸上那阵隐约得意的春风也没了,不明白是何原因开罪於我。
如今的他,是丞相身边的红人啊,怎麽到了王後这里就成了罪人
交托他掩护刺客离城命令的人是鹰隼,他不敢联想到丞相的女儿会与自己的父亲背道而驰。
“卑职该死!不知有什麽触怒王後的地方”语气间有太多的小心翼翼。
锦绣前程得来不易,初入兰g,他告诉自己要小心驶得万年船。
“你的确该死。”
我眼中的寒光意味深长。
撂下这句话,我转身朝我的马车走去。
“快,大倾殿!”
身後,孙计然莫名其妙的m了m脑袋。
、卷六凤凰泣血(5)
日跌时刺目的光从g殿屋檐上泻下来,一瞬的恍惚,我丢开马车,停步在台阶前。墨夙渊缓慢地走向我,从台阶上下来。
“如果你还明白我是你的父亲,就不用告诉我你是为他而来的。”扫视我一眼,墨夙渊擦肩而过。
“父亲!”
一声之後,我们两个都回转身,面对着面。
他微笑:“想明白了”
我冷着脸。
“中午我听到一个可怕的消息,您赐死了俞嬷嬷。”
“我会给你另找一位好嬷嬷的。”
我的脸色是他不乐见的,他提步,想甩开我。这种情况下,不想与我再有多的交谈。
我唤道:“心中的人有那麽容易被替换,那麽,我就不会为你是我的父亲而矛盾了!你和大王之间……”我起步要跟上去,胳膊被人拽住。回头一看,竟是鹰隼。
他勾着身子,两只脚离得极远,拉住我的动作很是急切。
不想让我顶撞父亲吗
可是我心里的愤怒还没有平息。
鹰隼收住脚,挡在我身前:“来这儿做什麽你的气色还是很差。”
“丞相是不是为难你了”
他摇头。
我心中一酸。
见到他,为什麽心里的坚强会有种撑不住的感觉,眼泪就掉了出来,“俞嬷嬷死了。”
鹰隼抱住我:“没事了,会过去的。”
我在他怀中大哭起来:“我恨父亲,我恨他,我恨他……”
後来我才知道,那日在大倾殿中,父亲气势凌人的大闹了一场,连太後都不敢多说什麽。为了表明王室与他修好的诚意,为了表明鹰隼没有加害他的意图,在太後的授意下,鹰隼不得不认了这位岳父为“亚父”。就差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了。
“砰!”
鹰隼将喝空的酒壶砸到了远处。
冬天的夜晚很冷,我和鹰隼坐在台阶上,喝着酒,没有感到一丝的寒意。
“丞相跟我说,人长大了,不能感情用事。长大的世界若只剩下残忍,我宁愿死在昨天。”口中,我称呼父亲为丞相,和他的关系,不尽人意的,疏远了。
“我已经快要搞不懂,自己在为什麽而活了”不知是酒j的作用,还是最近的心事太沈了,我突然觉得生无可恋。
身边的鹰隼沈默许久,重新拎起一个酒壶,大喝了几口。
“太医说大王应该忌酒!”我担忧地拖住他的酒壶。
他笑了,笑得很灿烂:“人活着就是应该痛快,有意思!让我偷着乐一会儿吧。走出了这个地方,我又要做回那个窝囊的大王。但是我不绝望。人生在世上,不该只是为了当好大王这一件事。我愿意等待惊喜,总会有别的令我快乐的事情发生。”
“我好像发现了一个惊喜。”我移开手,拿起自己的酒壶,“你比我想的好多了。”
我抿了一口酒,有些凄凄然,有些懵懂地笑了笑,终是感到疲惫的把头靠在了鹰隼的肩上。
他侧动目光,心头有了异样的感觉,唇边是欣慰的笑意。
【注释】日跌:太阳偏西,即未时(13-15时)。
、卷六凤凰泣血(6)
暖暖的酒劲儿在我x口翻涌,我遥想起往事,说道:“你还记得吗,幼年的时候我们见过一次”
“噢”
“你忘了。那时在街上,跑出g的你穿了件奇怪的衣服,像个番外来客。并且骑坐在一个魁梧男人的脖子上。我遇见你的时候,你刚从你的仆人手中接过一只撕扯下来的腿,放在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
“有这回事儿吗”他似乎完全不记得了。
“那时真的很讨厌你。chu鲁的吃相,野蛮的作风,拿人当马骑着招摇过市……更让我恼怒的是,你把骨头吐到了我的头上。”
“不会吧”他苦思冥想,“我脑子里没有一点儿记忆。原来你不喜欢我是有前科的。”
“你还算识相,当下叫身下的男人把你放了下来,平起平坐的同我道歉。神情中却有傲气,显得随意不羁。我不悦,开口训了你,说你是个没有礼貌的家夥。後来二哥过来了,他认出你是熙国的王……啊,你这小子居然是熙国的王我怎麽都想不到。心下更加不齿你的做派。二哥劝我消消气,我和你互看一眼,便分开了。”
“你这气生得够久,一气就气了好多年。”鹰隼的食指落在我鼻子上轻轻一刮。
我推开他的手,“混蛋,你当时也刮了我的鼻子,我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刮我的鼻子。”
“这……为什麽”
“因为……”我一窘,“俞嬷嬷跟我说被人刮了鼻子……以後会嫁不到好人。”
“呃……”鹰隼傻傻地笑道:“看来是我害了你。”
我抬眸瞧着他的眉眼,“这算不算……孽缘”
“也许吧,也许我们是纠缠了好几世的怨侣,有着解不开的情结,所以时空变换,还是一世又一世的绕回彼此身旁。不过这辈子,做情侣好不好”他张开五指扣入我的指缝。
鹰隼的酒量很好,喝了一壶多的酒还跟个没事的人一样,但现在被月光照亮的脸上隐约可见一抹潮红,估计他自己也发现了,低头掩饰了一下。
“你又让我惊喜了,你很会编故事啊。纠缠好几世的怨侣……我有那麽悲哀吗”我戏谑着,伤感的情绪不知不觉的在远离我。
“上辈子的事是管不着了,至少这辈子你是跟我在一起的。月牙,别难过了,我希望你开心。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我愿意对你好。”
我扣紧了他的手。
最寒冷的日子过去了,转眼到了新年。
太後、鹰隼、我,王室中最重要的三位成员例行去太庙祭祖,隆重的仪式又压迫我保持了长时间的端庄。临别时,点了g蜡烛许愿,心里不自觉的想到鹰隼。唔,这是什麽情况
这个人给我的感觉不一样了。
一种无法诉说的感情在心里蔓延开来。
琼台殿
“累了吧”鹰隼温声问,接过我褪下的後冠信手抛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