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到底上哪了?电话也不接。”江在铖扔了手里的电话,咬牙忿恨。这个不听话的女人越来越肆无忌惮了,现在居然敢玩失踪,真是无法无天了。
江在铖不耐烦地看了看外面,稀疏的雨滴好像有下大的趋势,他蹙着眉,说着:“肯定没有带伞。活该被淋。”
驱了车,江在铖绝尘而去,溅起了一地的水珠。
雨还在下着,一时半会是不会停了,林夏机械地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应该很久很久了,从太阳高照走到了雨云密布,再走到了稀疏小雨里,她全然不知,只是像个没有思维,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被人牵了线,机械地一直走。
阴暗的天似乎有股发霉的味道,这一处更是阴凉,随处可见的坟墓,坐落在两边,远远的路灯只投来一丝微暗的弱光,看不清脚底的路,林夏踩着碎石,目不斜视地走着,雨水顺着脸颊流到脖颈,冰凉入了骨,她却不知。
走到一处坟冢,她顿足,屈膝跪下。坟头上写着,爱妻温婉茹之墓。
爱妻?雨模糊了林夏的视线,她还是看清了这两个字,真是刺眼极了,她看的眼睛痛极了。
雨水打在坟头上,淌过上面的字:2001年,夫林志诚,女林初立。
这上面没有她林夏的名字,凭什么没有她林夏的名字?她伸出手去,擦拭着墓碑上的水渍,越擦越用力,似乎像要擦掉上面的字,直至‘林志诚’那三个字上染了微微的绯红,被雨水冲刷掉,又染红了,她只是不停地擦拭,手上已经麻木,没有一丁点感觉,只有麻木的灼热感。
她突然一顿,僵直的背立在雨里,挺得很直,有雨水躺下。久久,她听了手里的动作,慢慢虚软下去,跪坐在坟前,她蠕了蠕唇,嗓音干涩,像是被焚烧过一般的沙哑:“妈妈,你一个人在这还好吗?会不会寂寞?快要冬天了,会冷吗?我记得以前你最怕冷了。”
林夏对着坟头墓碑自言自语,一双潋滟眸子这时没有一丝生气,只是呆愣地看着墓碑,嘴角似笑非笑,脑中混沌,只有几个凌乱的碎片闪过。
妈妈怕冷,那时候,每到冬天,你总是抱着我,说:我们小夏真暖和,是妈妈的小抱枕呢。
所以林夏最喜欢抱枕,因为有妈妈的味道。
只是现在林夏只有抱枕了,没有妈妈了。冬天还是这么冷,林夏身上再也暖不起来,却没人偎暖了,她很冷。
她将手搭在墓碑上,一点一点临摹上面妈妈的名字,嘴里念念不停,却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妈妈,对不起,很久没来看你了,我不敢来,我怕看到他们,我怕我会忍不住和他们大吵,然后会惹你生气,你最不喜欢我不听那个男人的话里。小时候你也总说他是爸爸,是小夏的爸爸,所以小夏要听他的话,要孝顺他。可是妈妈,你怎么不告诉小夏,他其实不喜欢小夏孝顺他,不喜欢小夏听他的话。”
第五十三章:崩溃
这些话,她想了一路上,想多了,就没有力气说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很空白,似乎除了这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她不知道想些什么才好……
似乎有什么扎根在心尖上的东西抽搐了一下,江在铖觉得胸口那个致命的器官疼了一下,他走过去,明明疾言厉色,却异常温柔:“你去了哪里?不知道今天有直播吗?我的专访。”
他不知道怎么了不忍心骂她,只是在心里想着要训她一顿:这个傻女人,这么长的路不是坐车吗?不会打电话叫让人接她吗?傻女人,累成这样,活该!
林夏却笑,摇摇头,说:“知道啊,可是今天我不想去呢,哪也不想去。”
其实今天,她觉得她没有活着,就好像,好像和妈妈一起躺在了那冰冷的地上,什么也做不了。
江在铖觉得林夏这样的笑刺目极了,难看的很,而且他莫名恼怒,就好像做了亏心事一般,江在铖欲盖弥彰,大骂:“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发什么疯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去哪了?”
嘴里这样骂着,身子却不受控制地靠近林夏。走近才发现,她额上尽是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的不像话,却又似乎有不正常的红色。
她身子一场单薄,十一月的天穿得很单薄,风掠起了她的发,她轻轻说着,声音像那九重天的烟,飘渺得想要散去:“我去陪妈妈了,她一个人在山上很寂寞,我去陪她说说话。”
她嘴里喃喃说着,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总是是没有任何倒影,脸焦距都没有,恍惚地似乎所有清光都要散去了,怎能么抓也是抓不住的。
风吹过去,她摇晃着,似乎随时要随那风散去了……
江在铖心里一滞,伸手去抚着她,可刚触碰到发现她身上灼热地像火烧,他急了,眼神都慌乱了:“林夏,你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和我说,不管什么事,都还有我呢。”
从来江在铖为见过这样绝望,脆弱的林夏,似乎随时会消失在这夜里,任凭怎么用力也留不住她,这一刻,江在铖害怕了,总觉得林夏不是她。她是那样聪明,那样会隐忍,那样坚强,甚至是那样狠辣,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就像……会死去。怎么会,这还是林夏吗?
到底发生了怎么了?谁让他变成这样。江在铖不敢碰她,小心翼翼到无措的地步。
林夏却只是笑,唇色惨白,琉璃一般的眼睛现在却想玻璃弹珠,被搁置了太久,没有了亮度,她微仰着头,看着江在铖,她笑,笑到眼泪掉下里:“江在铖,你说一个人怎么可以那么讨厌?你说一个人怎么可以那么恨一个人?恨不得他死。”
眼泪不是流干了吗?都融在刚才那场初冬的雨里,可是看见他了,便什么都坍塌了,那些脆弱居然卷土重来了。
江在铖在林夏似乎将死的眸子里看到恨,卷走了她最后一丝的气息,连带着卷走了江在铖最后一丝理智与庆幸,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异常干涩:“林志诚对你做了什么?”
是那个该死的男人,将她逼到这番模样吗?怎么可以……他伸手,那样轻柔而缓慢地将他搂在怀里,就像搂着世上绝无仅有的珍宝,原来她是那样瘦弱,他一只手便可以将她抱紧。
她久久没有说话,半阖着的眼睫连颤动都不曾有,她仰望着路灯,杏黄色的灯在她眼里投射的是淡淡的灰色,半闭着的眼睛终于合下,长发乱了,她再也没有力气了,软软倒下,似乎没了气息。
就让我睡着吧,再不要醒来了……
可是那个男人很聒噪,一直大声唤着她,声音那样急切,让她出现错觉,似乎她也是重要的那一个,耳际还有江在铖的声音:“林夏,林夏。”他似乎很恼怒,“林志诚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他错了,他一直以为林夏是无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