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热,不冷。
没有刺痛般的干渴,也没有不适的黏腻。
只不过是一个充满奇妙质量的单调世界。
密闭空间?
还是,没有尽头的深层呢?
连这也不清楚。
连风吹、味道都感觉不到的静寂。
以及,比混浊还要凝重的沉默。
世界充满着漆黑的静谧?
不。不应该是那样子。
因此。
这是『梦』。
……大概。
不。一定是……。
这么想以后。总之,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下载
既然是梦,总有一天会醒过来。
那并非淡漠的『相信』,而是被烙印在脑海某处,奇妙的『触感』。
谁的?
何时开始?
为了什么……?
就在那时–
出其不意地。
黑幕开始窃窃私语。
名为寂静的玻璃杯,从杯缘溢出沉默的水滴。
滴沥……
拉出一条线,滴落了。
一滴。
二滴。
就像在水面扩散开来的波纹般,略微震动着黑幕。
轻轻地。
浅浅地–
吞噬着静谧遭到摇晃后,被磨亮的余韵。
然后。
不久,彷佛和回荡的细波产生共鸣般。
孕育出轻轻低掠而过的和风。
『–啊…啊啊啊……』
霎时–
怦通……鼓动微微跳跃着。
在胸口。
在视线边缘。在此息前端。
『嗯…啊啊啊–』
那时候。
有什么,滋滋地–焚烧着血液。
我知道。
那是、什么。
下载
我……知道。
甜美的、沙哑的嗓音。
怎么和平常不一样?
那是更为……陌生的声音?
不认识的陌生人在呼唤。
(不要、)
(不可以、)
(别叫了!)
理性发出了警告。
我不想听!
『呜…啊、嗯–别……』
高昂而淫荡的声音,缠绕了上来。
「不要停、」
「不要走、」
「不要丢下我!」
攀上了的颈项。
攀上了臂弯。
攀上了双腿。
四处散播着不祥的诅咒之毒。
(骗人、)
(不是的、)
(住手!)
连汗毛都为之倒逆,连五感都在拒绝着它。
我不想看!
然而。
高高地–低低地。
层层叠叠的『声音』和刺耳的『倾轧』,却从裂缝穿刺而出。
渗入了–记忆。
我想逃出去………。
(逃离那『声音』、)
(逃离这『黑暗』、)
(逃离这『诅咒』!)
宛如在嘲笑其垂死挣扎似地,那些突然闯入了视野。就好象渐渐加快的脉动因为过于扭曲于是飞溅四散了。
烧灼着眼睑。
撞击着太阳穴。
滚烫的–锐利的尖牙,不容分说地刺穿心脏。
「不要啊啊啊!………别、碰我!–哥……我讨厌、哥哥!」
名为家族的错觉
『–!』
冷不防,彷佛有一道『声音』直冲脑门。
(…啊–?)
瞬间,尚人–在黑暗中动弹不得。
(什……么…?)
哪些部分是『梦』?
究竟,又有哪些部分是『现实』?
一时之间,究无从判断。
难道,突然间,从梦境的『底层』穿越而出了?想到这儿,尚人不由得僵硬地眨眨眼睛。
于是,喉咙顿时传出一阵刺痛。
并非错觉的–干渴。
意识到它的瞬间。
浑身一震。
立起了鸡皮疙瘩。好象连汗毛都为之倒逆。
接着。好不容易,终于发现那里是熟悉的寝室,全身紧绷的尚人屏住了呼吸。
(…为什么现在才–)
用舌尖舔了好几次干涩的双唇,然后轻轻咋舌。好久没有做恶梦了。
然而。
(梦……?)
恶梦?
立即地。尚人紧咬着牙根。
(算了吧!)
(bsp;恨恨地丢下一句。
那不是『梦』。
而是不愿再忆起第二次,禁忌的『记忆』片段。
「习惯了。」
现实如此鲜明清晰,让人无法装聋作哑。
「忘记了。」
现实如此沉重,让人无法一语带过。
所以。
偶尔……
强行封印住的记忆会从深渊伸出触手,一声不响地攀爬而出。它在说,事情还没有结束。彷佛是特地前来通知尚人似地。
『不管是多么深的伤口,时间都能治愈一切。』
尚人已能深刻地体会到,那些不过是旁观者事不关己的风凉话。
就算看得见的伤口愈合了,伤痛却不会因此消失。犹如拔不出来的尖刺,不管什么时候,总是隐隐抽痛着。
就算想哭,也有哭不出来的时候。犹如,所有的感情在突然间……麻痹了。
视线明明非常清楚,可是–什么都听不见。
只是,从脚底开始喀喀答答地崩落……。在那一瞬间。
鲜血已经流干,徒剩疮痂。
就算再怎么后悔不该醒来,也无法抹灭已经发生过的事。哪怕剜出双眼,深深烙印在脑里的记忆也不会消失。
无法原谅。
–不愿原谅。
因为喜欢,所以无法原谅。
因为无法原谅,所以只能憎恨。
于是,不断循环的矛盾就像『梅氏圈』,永远找不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