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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句俗话,说长安镇有人屙个屁都要臭三天。刘秀云住在公社里,公社又是在长安镇内,秀云又常到菜市场买菜,老公的风流事没有不吹进她耳朵的理。她第一次在菜市场听见的时候,气得心肝都要爆炸了。等她回到家里的时候,她冷静地一想,她不相信三喜会做出那样的事来,也许是一些坏人造谣,三喜是公社书记啊,是革命干部,他不会这样做的。她不能上坏人的当,破坏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以至影响老公书记的形象,影响他的仕途。她越想越觉得那些人太可怕、太狠毒、可恶了,用这一招造谣一个党员。她知道自己虽然没有三喜的革命政治头脑,但跟着他多年,自己的政治头脑不会比别人差,她相信这一点。三喜还是像往常一样,她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变化。她在心里庆幸自己又躲过了一次家庭灾难。
可是,这谣言并没有停止,而是越传越神,越传越不像话。连同住在公社里的胖嫂都忍不住偷偷问她。“不行。”刘秀云实在忍耐不住了。她听人说小妖精就在公社里,胖嫂和何大姐告诉她是哪一个,“我一定要找他算帐!破鞋,小妖精!”她骂道。红颜祸水啊,她心里说她一定要铲除这祸水,为公社留一方净土。她把她的计划跟几个要好的姐妹们一说,姐妹们都说好,不教训一下这个伤风败俗的小妖精不行。
她们选择了苏小兰值班的一个中午对她进行讨伐。那时小兰刚想脱鞋上床午休,突然看见三四个女人闯入电话总机室,个个眼睛瞪得大大的,里边冒着火,紧紧握着拳头,小兰害怕躲在床角。她们之中一人把门关上,插上门闩。
“小妖精,漂亮啊,把裤脱下,让我们看看你那东西有多漂亮,让男人着谜!”刘秀云两眼血红,发狂似的向苏小兰扑过去。她抓住小兰的头发拼命拉扯,把小兰拉下地上,小兰跪地求饶,她们哪里肯放她一马。她们恨自己的手不够劲,连吃奶的力都用上了,朝小兰身上打呀捏啊,撕小兰的衣服。小兰的一头秀发,被她们拉扯的像个疯子一样乱七八糟的,衣服也被撕破了,露出身子这里青一块那里紫一块的。可是,尽管这样,她们还未解恨,她们所有能够想得到的脏言污水全泼向柔弱的小兰。
“真不要脸。小妖精,见到你就恶心,想吐,呸!”何大姐朝小兰身上吐了一口唾沫后又用手戳着小兰的头说:“要我做破鞋,还不如死掉的好。”
“狐狸精,只会勾引男人,破坏人家的家庭。打死你。”胖嫂用鞋打小兰,刘秀云觉得不过瘾,抢过鞋子猛打小兰的头。
小兰闭上眼睛,不再向她们求饶,任她们打,她们捏,她们骂。她的心受到的伤害比身上受到的伤害要大还要疼痛。恶语伤人。小兰的心就像是被人一片片地割下来产生阵阵巨痛。是的,她是小妖精,破鞋,狐狸精是她败坏了王书记的名声,是她引诱迷惑了他,破坏他的家庭。一切都是小兰的错,都是小兰的罪。她们说她罪该万死,像她这样的女人应该立即处死,她们说的没错,一点都没错。小兰觉得自己没有再活下去的理由了。没有她,什么事都没有,书记的名誉也就不会受到丝毫的损害。都是因为有了她,有了苏小兰这个女人的存在,有了苏小兰这个祸水,才有了这一切的一切。美丽的女人是万恶之源,罪魁祸首。
她们打累了,骂够了,心里出了这口恶气,痛快淋漓。她们感到这是一场人民的胜利,是对伤风败俗的一场战斗的胜利,她们弘扬了社会主义新风尚,大快人心。她们带着喜悦全胜而归。
屋里只剩下一个伤痕累累的苏小兰。刚才她们怎么打她捏她骂她她都没有流出一滴泪水来,而现在她们走了,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的泪水就像决堤的水库,轰轰烈烈势不可挡地宣泄出来。没有什么比人的尊严受到的伤害要更大。今后,叫她如何去面对熟悉的人,甚至面对家人。她的心碎了,她感到自己完全垮了。她想到了死。对,死,才能解脱她内心的痛苦,才能洗刷掉她的罪孽。一切的一切,只有“死”一个字,就全解决了。
她的心这时反而平静了下来,不再哭泣了。她擦拭干净脸上的泪水。她把遮挡住眼睛的头发拨开,环顾总机房,她觉得自己要死也不能在这里死。这里是她工作过的地方,这里还有她的姐妹——她不能把自己死后可憎的面目留在这里,留给热爱生活的姐妹们。她拿出一块小圆镜,照着自己的脸,把泪痕擦掉,梳理好长长的秀发,然后再编上一条辫子,换上一件洗得干干净净平常日子舍不得穿的连衣裙,穿好鞋,才毅然走出房间。
没有人发现苏小兰有异常表现,没有人知道她是个去寻死的姑娘;只知道她年青,长得漂亮,一双明眸楚楚动人。明媚的阳光下,她像一个仙女轻飘飘地走着,引得路上的行人忍不住回眸一望。
苏小兰到了河边就往河里走去。
河对面的竹林里有人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姑娘往河中央走去,渐渐地河水淹没了那个人的头顶,这才晃过神来,大喊:“有人跳河啦,有人挑河啦!”
【十七】祸不单行
于是,有一个姑娘跳进榕江河死的消息立刻传遍了长安镇。爱刨根问底的人便问这姑娘是怎么跳河死的?为什么要死?姑娘是哪里人?有多大了?那些爱捕风捉影显示自己有能耐的便信口开河添油加醋绘声绘色说给打听的人听。街头巷尾都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议论榕江河死了个姑娘的事,而死因的说法不知道有多少种,以至相互议论的人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是唯一可信正确的争吵得面红耳赤最后不欢而散。
长安镇委的领导也听说有人跳河死去的事。榕江河每年都有人死,但死因都不完全相同。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镇委领导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于是组织船厂的潜水能手到榕江河去打捞。
河边站满了看热闹的人。长安镇的人难得遇见这样的大事,那些好事的有空没空的都来凑热闹看热闹。河边热闹的景象,就像是五月赛龙舟似的,连沙滩上都站满了人。鲁金富和陈云清也挤在人群中观看。只见两艘小木船在河面上,船上的一人扎进水里,半只烟的功夫水下的人才露出水面爬上船来,接着又有人往水里去。这样来回折腾了好长时间,小木船在河面上也走了一段距离,太阳已经偏西了,站在岸边的人群开始骚动,人们忍耐不住这么长时间还没结果,便开始议论开了。
“这帮蠢猪,这样打捞能打捞的到?哼!”陈云清不满地说。
“对,对。”鲁金富附和妹夫说道,接着他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可能早就被水漂走了。”
“不可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以前也是一样,镇委早就派人一路找下去,找到水坝,都没找到。后来发现还是在这里被水下什么东西缠住了。听说这个地方是最不干净的。有一年发大水,多少人漂了多远都没有被水浸死,到了这个地方就全死了,你说怪不怪,是不是有鬼?”陈云清转过头看看后面的几个年轻人。
那几个年轻人听他这么一说,胆小的感到毛骨悚然。
正说着话,前面有人拉住鲁金富,问他是不是鲁金富。鲁金富觉得蹊跷,打量站在他面前的三个人后,才回答他们的话。
“是就好。我们是长安公社派出所的,你跟我们走。”
鲁金富一听说他们是公安派出所的,早吓得两脚发软不听使唤,嘴也说不出话来。陈云清见多识广毫无惧色,进出派出所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他就常常被镇派出所以投机倒把的罪名抓去关几天然后又放了出来,公安见多了。他走上前去,挡在鲁金富面前,对派出所的公安说:“你们说你们是派出所的,我说我还是公安局的,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
“你走开,别妨碍我们啊。”其中一人指着陈云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