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卑微的愿望竟然只是泡个热水澡,项穹苍胸口一阵热烈悸动,酸涩还有绵密的柔情化成深沉的自责──
身為他项穹苍的妻子,过的却比路边的乞丐还要不如……
「以后不管你想做什麼,吩咐旁边的人就好了,我会让他们知道,你的命令就等同我的命令。」
他立刻让人去準备热水,然后唤来婉如。
「伺候王妃沐浴更衣。」
讶色从婉如眼中飞掠,不过她马上恢復一贯的恭敬,朝著来喜儿弯腰。「请跟我来。」
来喜儿对王妃头衔并不是那麼喜欢,可是现在也不是与项穹苍争辩的时候,她下床穿了鞋,随著婉如走进一间由重重纱幔隔开内室与外室的房间,屏风裡,已经放著热气蒸腾的浴桶了。
「姑娘,我就在外面候著,有事喊我一声我马上就来。」婉如垂首,对来路不明的喜儿不敢展现太多的热情,只能凭著直觉拿捏分寸。
「谢谢。」很显然这位通房丫头对自己一点印象也无。
这也难怪,在灶间的她常常灰头土脸的,两人连点头的机会也没有。
婉如这辈子第一次接受别人的道谢,脸皮扭动了下,手挽著喜儿脱下来的衣物退了出去。
眼见四下无人,来喜儿踏著小梯泡入木桶中,她满足地叹了口气,水面上充满著玫瑰浓郁的香气,因為太舒服了,她闭眼,享受载浮载沉的热水,一身的疲惫很快地被洗去。
新奇新鲜,这澡一直泡到水有点凉了她还意犹未尽地不想起身,不过在外面候著的婉如可担心了。
「姑娘?要添点热水吗?」
「啊,不用了。」
喜儿恍然醒来,赶紧踏出浴桶,候著她的不只有婉如,两个垂髻小丫环捧著衣料和巾子,手脚利落地抹乾她身上的水。
她这辈子都是伺候人多,哪曾被这样对待过,一时慌了手脚不说,迭声说要自己来。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被其他女人看光了身体还真是不习惯,就算其中两个是小孩。
「夫人,请让我跟妹妹伺候您,我们要是做得不好王爷会生气的。」孪生小丫环粉雕玉琢,非常可爱,而且一开始就把喜儿当成终身要伺候的主子,不像婉如多了份心眼。
「你叫什麼名字?」
没想到会受到垂问,单眼皮的顶了顶双眼皮的丫环。「你说。」
「稟告夫人,我叫平安,我妹妹叫寧馨,王爷派我们姐妹来伺候夫人。」原来双眼皮的是姐姐,单眼皮的是妹妹。
「我不需要人伺候。」她尽量不让自己去看双生子失望的眼神。
虽然这对双生子真的好赏心悦目,人人都爱看漂亮的东西,她也不例外,不过,她更清楚地知道这麼小的孩子应该进学堂私垫,快乐地去玩耍,而不是在这裡看人眼色讨生活。
她想,她得找个机会去同项穹苍说说。
*****
缠枝荷花炉中漾著淡淡的熏香,那香有安定神经令人好眠的作用,垂著细竹的白纱帘幔被清风撩拨飘荡著,枕在层层软被裡的人儿睡得好生甜蜜。
「噤声。」
不许侍女们张扬,项穹苍遣退她们,自己动手推门进来,掀开帷帐,喜儿不甚秀气的睡姿令他莞尔,等他把眼光落到薄被下若隐若现的婀娜曲线,狭长的眸色不禁转深。
这几天自己的无理要求累坏她了吧?
一清醒见著她的脸自己就疯了。
还好还好,她是实实在在的,不是做梦。
摩挲她的髮丝,触手润滑,撩起一撮放在鼻尖,蔷薇的香气和薄荷的清润钻人心扉。
「唔?」来喜儿微微一动,打开眼皮。
以前他就爱喜儿这头乌绸般的秀髮,像这般散在床榻上最能勾起他情慾,没想到一时动情抚摸得太过,把人吵醒了。
「你睡吧,我只是过来看看。」嘴裡是这麼说著,拎在手裡的髮却怎麼也捨不得放。
一个大男人情慾丝毫不加掩饰地站在她床前,手裡还把玩她的头髮,这样,别说翻身装作视而不见,想继续好眠都不可能。
「你找我有事?我睡太久了吗?」
赶紧理了理紊乱的髮,希望模样不要太糟,趁机把被『掳掠』的头髮给抢回来,恢復它的自由。
不管两人是不是已经回到以前心无芥蒂的那时候,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更何况眼前这男人比以前更要魅惑人了。
这些年,他越发成熟,深邃的轮廓更有魅力,挺直丰厚的鼻樑,髮束镶白玉立冠,雪青缎绣籐萝长袍,那衣衫料子质地精密,是上好的天青料子,他已经不是以前穿布衣,脚踏泥地的落难公子了。
这男人她既熟悉又陌生。
「没事,我听丫头说你睡下了,来瞧瞧。」
他一屁股坐下,那表情,那神色,根本就是想要长谈的架式。
「身体也才痊癒,怎麼就到处乱跑?」来喜儿掀开锦被,穿上绣鞋。
她身上那些旧衣服早让项穹苍叫人给扔了,这会儿身上穿的,由裡到外都是簇新的。他没有把她这糟糠妻扔过门,算情深意重了吧?
见她没有想和他谈的意思,项穹苍乾脆移樽就教,人大方地坐到喜儿旁边,不过,喜儿很不赏脸,他一沾到床沿,她立刻悄悄地往旁边移了移。
这下项穹苍就像被泼了盆冷水。
「这几年,莫非……你有了别的男人?」他心裡一股酸水直往上冒,口不择言地脱口而出。
来喜儿不敢置信这样的话会从他嘴裡说出来,先是红了眼圈,错愕半晌,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