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慕雪面对着江月恒跪下,却一直低着头不去看他,只是目光虚无地看着地面。虽然是最后一拜,但这也是最重要的一拜,因此司仪并没有放松,而是继续认真地开始祷祝:“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拜——”
“慕雪!”就在思慕雪要拜的时候,慕容梓英闯进了臻月殿。殿内所有的人都讶异地看着他,思慕雪掀开珠帘站了起来,江月恒微微皱了下眉头,走上前去。
“梓英,你是来喝喜酒的吗?”说话间江月恒已经现出了一脸笑意,目光却有些咄咄逼人,眼中闪过一般人难以察觉的寒光。
“喜酒我是没时间喝了,我来是有话对你说。”慕容梓英看着江月恒身后的思慕雪,灯光下凤冠霞帔的她美得像仙女,可眼里却藏着忽隐忽现的哀戚,让人不忍。思慕雪似是有话要说,动了动唇角,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而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江月恒,好好对待慕雪。”慕容梓英的眼里隐隐有股敌意,但语气却是恳切之至。
“那是自然。”江月恒放下了戒备,招来了侍酒的侍女,自己端过一杯酒,又将一杯酒递给慕容梓英。“你也算是慕雪的兄长,不论如何也该喝杯喜酒,这一杯我敬你。”
慕容梓英看了一眼思慕雪,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慕雪。”他走到思慕雪跟前,神色复杂,有不舍有忧伤但更多的还是疼惜。“我都明白的。”只是这一句,便胜过了千言万语。他明白她的苦衷,他不怪她,更不会叫她为难,而这都是因为他爱她,很爱很爱,所以尊重她的决定。
“嗯。”思慕雪的眼睛泛起了雾气,她微微弯起了嘴角淡淡地笑。
“再见。”或许是再也不见。慕容梓英深深地看了思慕雪一眼,离开了臻月殿。而司仪又开始了未完的祷祝。思慕雪放下了珠帘,重新再江月恒面前跪下。
“拜——”这一拜,缚魂珠发出了耀眼无比的光辉,思慕雪觉得阵阵疼痛沿着额头的梅花纹路渗进头部,脑海空白一片。
慕容梓英听见了身后远远地传来了司仪的声音,沉痛地闭上了眼。走出宫门的时候看见了在那里等候的芍儿。
“不是说在城门等我吗?”
“还是有点不放心,所以来看看。”芍儿有些抱歉地笑笑。并不是她信不过慕容梓英,只是他对思慕雪的感情太深,她怕会出什么事。
“走吧。”慕容梓英没再说什么。爱并不是占有,虽然以前一直都抓着思慕雪不放,但因为是爱,所以若不能相守就相知吧。
外面似乎下起了小雨,密密的小水滴渐渐汇成细细的水流从屋檐下落,空气中浮起了一股清冷的湿意。指尖传来了阵阵寒意,思慕雪搓了搓自己的手。已经是深夜,她还是没有一点倦意。她很想站起来离开这里,但是她又能去哪里?她就静静坐在床上,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紧张的心情一点点地冷静下来。
门终于被打开了,思慕雪知道江月恒进来了,稍微放松下来的心弦一下子紧绷起来。她紧紧握住自己的手,低头盯着地面不知所措。
江月恒轻轻掀起她凤冠上的珠帘,递过了一杯酒。交杯酒。思慕雪木然地接过酒,绕过他的手臂,眼里却是满满的哀伤。
江月恒看着思慕雪蹙起了眉头,他收回自己的手,放下了酒杯。“慕雪,你我既已是夫妻,你就不能真心待我?”
“真心?”思慕雪露出了嘲讽的表情,站起来把酒杯搁在桌上,冷冷地道,“君长大人,你我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交易而已,你怎么可以要求我的真心?”
“慕雪,”江月恒走到思慕雪面前看着她,“在你心里,我真的就一点分量也没有吗?”
“真是可笑。”思慕雪毫不留情地瞪着江月恒,“之前你那么利用我,我想你既是为了救我爹就不与你计较了,这已经是我宽容的最大限度了,现在你竟然还想在我心里留有分量。就算有,我对你也只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