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陆熠写了那些书信,心中忐忑。一条路是走迂回,通过书院,若是那院里的先生不计较得失定会前来兴师问罪。另一条路则是走的直线,直接向皇帝进言,虽说成功几率较小,但影响大,事也彻底办了。
陆熠在牢中苦等一月,表面上他于往常无异。心里却清楚明白,那第一条路算是夭折了。前去书院,快马日夜兼程十日便到,来回不过二十日。三十日过去了,这边还没有动静,想来是那书院的学究们明哲保身,没有风吹草动何苦惹祸上身,不会轻易来解救自己的。
只有看第二条路,陆熠心忖着,湖州到长安来回便要一月。若是真告了御状,使团被劫那皇帝碍于面子,定会借着春闱的名头,悄悄派人前来。春闱还不到时候,眼下就只有等了。
陆熠瞧了瞧墙角的黑暗角落,那伴随自己一月有余的老鼠似乎呼之欲出。看来是那午饭要来了。
果不其然,牢头端着碗筷一瘸一拐走来。递于陆熠,摇了摇头,便转身走了。
自从送出那书信后,陆熠天天盼着那来解救自己的仪仗,叫牢头一有消息便来通知。起先牢头还会安慰几句,几十天下来,牢头干脆只摇头,不说话了。
陆熠一阵落寞,有些心灰,难道天下的乌鸦竟是一般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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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达公主已和本大人分开关押。毕竟男女有别,吃喝拉撒皆在牢房之中,些许不便。若不是陆熠叫牢头送去一只马桶,那薇达估计早就羞愧难当,自尽了事了。
对那俩番子,张县令也想提审一次,碍于语言不通,只能作罢。心中奇怪的是那陆熠的亲戚一下自都不来劳烦自己,耳边倒是清净不少,可心里却不是滋味,隐隐觉着有大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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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流水,转眼又是一月.
离陆熠限定的三月期限将至。后日便是清明佳节。在湖州有句话叫“清明大如年”。
湖州地处江南水乡,全年雨水较多,盛产稻米,遍植桑麻。一年中,又以春耕秋收最为繁忙。一年的劳作便从清明正式开始。因此,便有了清明祭祖的习俗,给坟茔周边开开沟、栽栽树。给坟添添土、整修整修,用些食品、香火祭奠祭奠,表示以后一段时间因农忙而无暇顾及,实在是想从祖先那里得到谅解。
张县令思忖着待到清明之日,花些钱好好修葺祖坟,以报祖先在天之灵。过得清明,便要好好准备那半月之后的春闱事宜。心忖着怎么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其实他自己心中惧怕,放不放人只在那一线之间。那陆熠十岁便是如此,若是待到羽翼丰满,定会找自己麻烦。暗下了决心,横竖结下了梁子,等诸事停当,定要做一个了结。至少也要来一个发配充军,叫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客死他乡,永世不得翻身。
有了主意,心情也随即好了起来,端起茶杯靠在太师椅里小唑一口,拈来一块精制糕点,细细品味起来。却看见张安跌跌撞撞从门外跑来,气喘吁吁道:“大……大人,有大大得人……来了!”
“说清楚?什么大人、大大人的?”张县令怒道,“急什么?慢慢说!”
“大人,小的……刚在城门口一辆四驾的……马车朝这里驶来!照理三品的大员是少不了的!”张安心道,幸亏跑得快。
“快,快,准备出迎!”张县令一把从太师椅上窜了起来,大吼道,“红袖、碧纱取官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