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艳曾经给我制定过“三不上床”规定:不刷牙不准上床,不洗脸洗脚不准上床,晚上超过十二点回家不准上床----不然就一脚蹬下来。今天我违反了前两项规定,但没人蹬我下来,因为谭艳不在家。她回娘家去了,没跟我说。
我下午下班回到家里后家里静悄悄的,刚结婚的时候谭艳喜欢象小孩子那样看见我来了就把门锁上,藏在某扇门后,等我打开门进来走到某扇门前的时候她就大叫一声,“哗”得跳出来,把我吓个半死后搂着我的脖子又笑又跳。
我在各个房间、阳台、洗手间都转了一圈,每扇门后头都看了,连床底下都看了,没发现谭艳的蛛丝马迹。想起昨天的事情来,感觉有点悲愤,看来做个好男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我抓起手机给她打电话,她不接,直接挂了。我再打她还是直接挂掉。我穷追不舍地不停打过去,一遍比一遍来气,可拨到第五遍的时候她把电话关了。
我骂了一句他妈的,将手机丢在茶几上。
结婚后我一直怀念单身的生活,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想坐着就坐着,想卧着就卧着,还可以玩倒立拿大鼎,想听音乐就把那些流行歌曲音量开到最大然后跟着乱吼一气,想喝酒一个电话就能纠集一群狐朋狗友,喝到几点也没人催你。现在谭艳给了我重新体验单身生活的机会,却发现一个人的孤独夜晚如此难熬。
看着到处打扫的一尘不染的房间,我心里却如尘土飞扬,乱糟糟的。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起谭艳的种种好处来。
谭艳是个爱干净的人,地一天要拖上不知道多少遍,家具的漆都快被她擦掉了,我因此一直说她有洁癖,“打扫这么干净还叫不叫人落脚啊?”我教育她,一个家太干净了并不好,就好像一个人一点缺点也没有也不好,会使人难以接近。她说我“自己不干净还不允许别人干净”,是懒汉逻辑。但我去别人家里看见狼藉一片就觉得非常得意。衣服我常常才穿了两三天就被谭艳强制脱掉,我说衣服没穿烂倒被你洗烂了,她说你穿的邋里邋遢丢的不是你的人,丢的是你老婆的人。窗台上那缸热带鱼我买回来就没管过,都是谭艳一把屎一把尿养起来的,看着那群又肥又大的燕鱼悠闲地游来游去,我叹了口气,觉得我昨天也许是有点过了。
百无聊赖,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来看去除了广告几乎所有频道都在演谭艳喜欢看的那些垃圾电视剧。我烦躁地关掉电视,点了根烟,拿了本书去洗手间,可我一个字也没看下去。这时候我听到手机响了,我来不及擦屁股半提着裤子撇着腿跑到客厅,一看是谭艳的。
她口气淡淡地说她在她妈家里,叫我不用去找她。我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说看看吧,“要休整休整”。我“啪”得扣了电话,不由又是一阵恼怒。上次谭艳跑回娘家是因为一件小事吵了起来,吵到最后连开始为什么吵都忘记了,我吼她滚,她就“滚”回娘家去了。
重新坐到马桶上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就象一个经营不善、濒临破产的生意人,心里充满了落魄感。
我拿起手机盯了半天,看到何冰冰给我留的那个电话,有点想拨过去的冲动。想想还是算了吧,人家又不是天天吵架,再说酒吧消费挺高的,上午一结帐四百多,虽然由于进了机关收入提高了一点,有时候还能蹭点公司的便宜,但水涨船高,消费水平也随之提高,手头还是紧紧巴巴的。
不过想起昨晚的那场艳遇,倒觉得挺浪漫的,不知道现在的我还有没有爱河可以跳。
上午我刚到办公室张晓梅就问我家里出什么事了。我说没出什么事啊,她说你脸色不大好看。我说嗯,昨晚喝涝了,然后我问张晓梅杨老头为什么发火。她说昨天下班的时候杨主任接到通知,今天上午上边来检查,本来要我连夜弄份汇报材料,并布置一下会场,可怎么也联系不上我,她和杨主任忙了一晚上,“我也给你打了几个电话,嫂子说不知道你死哪去了。”
我干笑了两声说昨晚和朋友在一起喝酒了,让你受累了。张晓梅说她看联系不上我就给刀疤打电话,刀疤说好几天没和你联系了。我说刀疤现在晚上都和你在一起,哪有时间陪哥们喝酒,“典型的重色轻友,你怎么把刀疤管成这样了?”
张晓梅笑笑说:“卫哥,不是我说你啊,对嫂子好点,那么晚了把嫂子一个人丢在家里,女人最讨厌这个了。”她指了指脸盆说早晨刚打的水,杨主任在办公室生气呢,你洗洗脸去一趟吧。我说不用,我现在就过去。不知道刀疤以后会不会象我一样经常把张晓梅丢在家里独守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