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起自平阳府_帝国双雄2009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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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起自平阳府(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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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少儿却装作没有听见,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霍仲孺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少儿,你这两天为什么总躲着我?”

他虽身着吏服,却难掩风流、俊美之态。如此一个文雅、英俊的公子当是思春少女心仪的对象,卫少儿又怎能例外,不过女孩儿有着她自己的心事。

“别这样,霍公子,会被别人看见的。”少儿努力挣脱着。

霍仲孺并不松手,“怕什么?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爱上了你!少儿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喜欢我吗?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卫少儿慌乱异常,点点头既而又连连摇头道:“不,不,……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接受我呢,你还犹豫什么呢?少儿。如果可能我……我真的想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霍公子,你总是要走的!”卫少儿突然大声道,语气中带着忧怨。霍仲孺闻言面色一震。

“……少儿只是奴婢的身份,我们不会有结果的。”说着卫少儿悲泣起来。

“我不在乎,等我差事完了,即刻回去禀明父母,我要娶你!我可以为你赎身。相信我,少儿,我对你是真心的,相信我!”霍仲孺信誓旦旦,将卫少儿抱得更紧。

“我信,我相信。……”卫少儿终于放弃了挣扎,顺从地投入霍仲孺的怀抱。

霍仲孺抱着心爱的人,喃喃道:“少儿,少儿,你究竟怕什么呢?”

“你知道……我娘她……她在年轻的时候,也曾与一位来府上当差的县衙班头好过,后来有了我小弟青儿。可是,那个人走后就再也没回来……我害怕……真的害怕会重蹈娘的覆辙!”说到这里,卫少儿已是珠泪涟涟。

霍仲孺怜爱地捧起她的俏脸,“少儿,少儿你别哭。相信我,对你我是真心的。我霍仲孺可以对天发誓,此生此世一定要娶卫少儿作我的妻子。我若对她做出那种始乱之,终弃之的事情,请老天打雷将我劈死,不留全尸……”

卫少儿连忙捂住他的嘴,“公子千万不要发这样的毒誓。”

“那你答应我,以后千万不要再不理睬我了。”

卫少儿含羞地点了点头。

刚刚俩个人泪笑交集的情景,都被从前殿回来的的妹妹卫子夫无意中看在了眼里。如今这两姊妹是平阳府出了名的“秭妹花”,然而俩人的性情却极为不同,卫少儿性情沉着、温柔娴静;卫子夫年龄尚小天真烂漫、落落大方,那娇羞之态亦非常可爱,两姊妹各擅其美。此时,看到风流倜傥的霍公子如此深爱着卫少儿,卫子夫从心里羡慕姐姐,不仅羡慕她的爱情,更羡慕她能够脱离奴婢之身的希望……

终南山的喜鹊们飞进未央宫,“忽喇喇”落在那宽大的伸展的屋檐上,并撞响大殿之上的和氏珍玉,发出幽远而空灵的美妙声响,回荡在雄伟壮丽的未央宫城上空。

增城宫里充满了氤氲佳气,宫女们正在忙碌着为即将出嫁的阳信公主妆扮。打了美人髻的信阳公主跪坐在铜镜前优雅而端庄。

汉代对女人的审美标准与现代相若,是谓身材苗条,面容俏丽,明眸皓齿,发丝乌黑等标准。汉代妇女的化妆用品与程序也相当繁复。修眉、涂脂粉、涂唇、膏发、定发、熏香等比现代的化妆要繁琐得多。

阳信公主的母亲王皇后拨下头上的那根金步摇,插在女儿的头上。“这是母后当年刚刚进宫时你父皇所赠,是母后最心爱的饰品,兰儿,现在就送给你吧。”

阳信公主抬起头,眼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母后……母后将父皇送您的礼物送给我,父皇他若是知道了,会怪罪您的。”

王皇后慈爱地抚摸着女儿的双肩,“你是皇家的大女儿,你父皇又极疼爱你,若是他知道了,也会赞成的。”

终于宫女们完成了化妆的最后一道工序,为阳信公主涂好了最后一抹唇膏。接下来公主再由宫人们服侍更衣。内层是色泽纯丽的采衣,象征着未成年女子的天真烂漫;外面加素雅、端庄的曲裾深衣,象征着豆蔻少女的纯真、明丽。最后,当阳信公主换上华美的大袖新娘礼服时,她那雍容大气,典雅端丽的姿容真是不可言喻。

王皇后用惊喜的目光端详着自己的女儿,“看,我的女儿真是天底下最美丽的新娘呵!”

“母后……”阳信公主投进母亲的怀抱。

王皇后轻抚着女儿,“兰儿,这门婚事是你父皇亲自为你选的。依照我们汉家的祖制,公主必须嫁给列侯,附马乃是前朝丞相曹参的曾孙平阳侯曹寿,依他祖上的威德,我想一定不会差的。”

阳信公主点点头,依偎在母亲的怀中。

这时阳信公主的弟弟皇太子刘彻跑了进来。太子是一位容貌堂皇而俊秀的少年,似乎在他身上永远有着消耗不完的旺盛精力。刘彻从小是在姐姐的庇护下长大的,因此除了母后,他与姐姐阳信公主的感情最深。

“姐姐,你是真的要走了吗?”太子稚气地问道。

阳信公主默默地点点头。

太子拉住阳信公主的手不肯放开,“姐姐,离开皇宫,你就不想父皇、母后,不想我吗?”

王皇后笑道:“傻孩子,女儿大了都是要出嫁的,就象阿娇她将来也要进宫做你的太子妃一样呵。”

阳信公主搂住自己最疼爱的弟弟,一丝悲伤袭上心头,“太子,你要听母后的话。用心读书,别忘了姐姐。”

小刘彻也禁不住伤心起来,“我听韩嫣讲,平阳府离长安不算远。姐姐,我会去看你的。”

这时大殿外传来内侍的高声唱颂:“时辰已到,请公主殿下速速动身吧。”

王皇后闻听,与阳信公主禁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阳信,以后娘不在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

“母亲……”

必竟是皇后尊贵的身份,还是王皇后先忍住了悲泣,劝慰女儿道:“好孩子别难过,这是喜事,女儿长大了总是要出嫁的。”

阳信公主也收住悲声点了点头。

被装饰以彩锦华灯的未央宫金华殿更加显得富丽堂煌,汉景帝刘启与皇后王氏端坐在大殿之上,应邀而来的皇族及朝中要臣分坐两厢。

雍容华贵,仪态大方的阳信公主,在几个贴身侍女的陪伴下,缓缓步上大殿。

殿上侍者高唱:“行笄――礼。”(注:古代女子的成人礼)

阳信公主面东在锦榻上跪坐,有司奉着托盘上前,托盘上面摆着一顶精美的黄金钗冠,专司皇家礼仪的大行令郑重走到阳信公主面前,高声吟颂祝辞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敬尔威仪,淑慎尔德;黄无疆,受天之庆。”然后为公主加带钗冠,待大行令退回原位后,充任赞者的贴身女官趋步上前象征性地为公主正冠,之后阳信公主缓缓起身,两侧来宾皆拜伏在地齐声祝贺。

阳信公主面向父皇母后,伏手于首上,向父母行三次叩拜大礼。公主的姿态优雅而端庄,三次叩礼分别表示孝忠至高无尚的皇权,感念父母养育之恩,及对师长前辈的尊敬。

汉景帝端详着这个他最疼爱的女儿,心中充满了慈父的爱怜与满足。“平身吧。阳信,你知道吗,按祖制女儿家行过笄礼就代表她已经成年了。”

“是,父皇。”

“朕许你于平阳侯曹寿成婚,从今以后你就易称平阳公主吧。”

“尊旨,父皇。”跪坐于旁的阳信公主躬身答道。

接下来,新郎、新娘一同向父皇、母后行叩拜大礼。

景帝手捋长髯连连点头,显然对这个他自己亲自选定的女婿很是满意,“好,好,朕与皇后希望你们二人幸福美满,白头偕老!”

此时公主偷偷用眼去瞧身旁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夫君的男人,也许是太过紧张的缘故,却不曾看得十分清楚,只感觉他是一个十分清瘦、俊秀的男子。

未央宫司马门前,载着公主丰厚陪嫁的车队足足占了一条街。阳信公主最后眺望了一眼她生活了十六年的这座富丽堂皇的宫城,洒泪登上华丽的迎亲马车。她知道从此她不仅改名为平阳公主,而且也将开始一种崭新的生活。

远远的,太子刘彻独自站在一个高台之上,依依不舍地望着姐姐平阳公主出嫁的马车,缓缓驶出宫门,渐渐消失在长安大街的尽头。

和煦的春风吹醒了大地,桃花盛开,枝叶嫩绿,春意盎然。

平阳城外,头梳双环髻的采桑女,提着青丝竹篮,采摘桑叶,欢歌笑语。远处,农夫赶牛扶耦犁,握锄弯腰扶犁耕地,童儿跟在后面随墒下种。妇女提着盛有饭食的竹篮、陶罐向田里走去。

城里的大街上,车水马龙。官吏、商贩、农夫来来往往。平阳侯豪华的迎亲车队穿街而行,引来沿途的百姓夹道观看,场面异常热闹,第一次走出宫城的平阳公主透过窗帘观望着外面的一切,充满了欣喜与好奇。

黄昏时分,装饰一新的平阳侯府彩灯高悬,鼓乐齐奏,大摆婚庆酒宴。朝廷上下的王侯贵族,特别是平素与平阳侯府有世交的达官贵人们纷纷前来道贺。一时间,恭喜之声不绝于耳,酒池肉林,热闹非凡。

席间,平阳府的婢女们端菜、送酒往来穿梭。她们一律都是青一色的红色滚边深衣,白面红里汗、淡紫色锦织内衬,举止态度都很端庄,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而其中的卫家两姊妹尤其引人注目,少女美好的姿态好比盛开的重瓣棣棠花,带着露水,映着夕阳。所以走到哪里,都会招来一些公子、老爷们色迷迷的目光。

忙中出错,卫少儿不小心将刚刚倒好的一樽酒碰翻了,酒洒在一位贵戚公子的身上,酒汁浸湿了公子华美的素色锦袍。

卫少儿惊慌失色,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说着慌忙用绢帕去擦揩。

那素衣公子却并没有生气,连连摆手,“没关系,没关系。”

“少儿,快来上菜。”这时前面有人唤道。

“你叫少儿?”公子讲话的态度甚是和蔼可亲。

“是。”少儿唯唯道。

“名子很好听。”

“少儿……”前面又传来催促之声。卫少儿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公子接过帕巾自己擦揩,“你去吧,我这里没事的。”

少儿愧疚万分,不得已还是跑开了。

这位样貌俊秀的贵公子叫陈掌,是汉朝开国重臣及平定吕氏之乱的功臣――曲逆侯陈平的曾孙。当初曲逆侯的爵位由其兄长陈何承袭,故陈掌入宫做了太子刘彻的舍人。

此时陈公子一直望着少儿离去的背影,显然他很喜欢这个美丽、温柔的女孩儿。月明如昼,天色清丽,映出陈掌的姿态异常优雅。他的那身素色礼服与月色十分调和,他的容貌姿态虽然赶不上一等一的美男子家祖陈平,但也异常优美,叫人不禁赞叹陈氏真是一个出美男子的家族。

平阳侯府的大殿,光洁如镜子的地板上,已铺上红色的锦绣。平阳公主在贴身女官的服侍下,步出殿来。在司仪的高声唱诵下,与平阳侯曹寿行成婚大礼。

拜过天地及高堂后,两人行夫妻对拜之礼。平阳公主以花团锦簇的牡丹花锦扇遮面,微露俏颜(为古时成婚之礼,起源于女娲兄妹成婚的传说)。她优雅、高贵的气质不仅令新郎曹寿心旷神怡,也引来在场所有的王侯贵族和贵妇们的“啧啧”赞叹之声。

东方略微透露出一点曙色,庭中的露水发出忧郁的闪光,天空中弥漫着凄凉的朝雾。

早早醒来的平阳公主端详着睡在自己身旁的这个清秀的陌生男人,想起昨晚洞房花烛夜的情景,禁不住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她知道自己的新生活就此开始了。少女思春的情怀,曾使她对未来的夫君充满了幻想与期待。然而出嫁是平静的,顺理成章的。也许人生就是这个样子的,连母后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可是她感觉自己还在渴望着什么,她的内心还在渴求着什么?但她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平阳公主悄悄起身,简单地修饰一番后,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平阳侯府是侯门旺族中数一数二的大宅,雕梁画柱,富丽堂皇。中庭的池塘景色颇有趣致,四周围着柴垣,完全是仿照田家风情而建,庭中花木也应有尽有。水风凉爽,处处虫声悠扬,好一派良辰美景。

平阳公主站在房廊下,听着鸟鸣,闻着花香,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她感觉到非常舒畅。在朦胧晨光的映衬下,她的姿态优雅而高贵。

这时,隐约地从后院传来阵阵清柔的歌声: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

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

鱼戏莲叶北,……(取自汉《乐府诗辞》中的"相和歌辞".

平阳公主顺着声音一路寻去,只见在下人们住的院子里,三个女孩儿正在洗头、洗衣,她们都穿着上淡下浓的紫色面淡紫里夏衣,虽是一身下人打扮,但却难掩俏丽动人之色。那歌声就是从她们这里传出来的。

卫少儿首先看到了平阳公主,三个女孩儿慌忙住了口,上前行礼。

“奴婢不知公主驾到,给公主殿下请安!”

平阳公主摆手道:“不必拘礼,刚才你们唱的是什么曲子?”

“回公主,是《江南曲》。”卫少儿答道。

“很好听,是从哪里学来的?”一向喜爱舞乐的平阳公主显然对这首曲子很感兴趣。

“回公主,是从外面农家女那里听来的,就学着唱了。”卫子夫抢着回答,因为年纪小,声音还有些怯怯的。

“你们是姊妹?”

卫子夫拉过卫少儿、卫君孺的手,“是,她们俩个是我的姐姐。”

平阳公主笑吟吟地端祥着这三朵漂亮的姊妹花,“难怪,长得都似牡丹花一般。”

她走了几步又回转身来,微笑道:“你们可以经常来给我唱唱曲子,我很喜欢听。”

“是。”三姊妹一同行礼,目送着公主走远的背影,姑娘们不禁七嘴八舌地赞叹起来。

“公主的裙子好华贵呵!”

“公主她举指高贵优雅,而且待我们下人还那么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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