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府内
正在文渊和宁道一边饮酒,一边畅谈天下的时候,文骆轻轻地走到文渊的身后,欠身在文渊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文渊顿了一下,便放下手中的酒樽,拱手对宁道说:“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府了。”(文渊)“这酒未酣、膳未饱的,文兄怎么就要走了啊。”(宁道)宁道正喝到兴头上,自然不愿就这样放人的。文渊赶忙摆手,郑重地说:“宁兄,实在是对不住,我公务缠身,最近亦是繁忙,现在有件急事需要处理,不得不告辞了。”(文渊)“噢,那,既然如此,应以公事为重,老夫也不便再留了。”(宁道)“如此甚好,我改日定请宁兄上府一聚,届时不醉不归。”(文渊)宁道也放下酒樽,站了起来,拍了拍手道:“好,老夫就等着文兄咯,呵呵。来人啊,送文大人!”(宁道)“告辞了。”(文渊)文诚也施了个礼,跟着文渊转身出了偏厅。
定州城内
文渊和文诚走在回府的路上,后变只跟着文骆文管家一人。文诚跟在文渊身后沉默着走了一段,终于忍不住快步走了几步与文渊并肩,急切地问道:“父亲,为何不让儿说出来?”(文诚)文渊看也没看文诚,继续有条不紊地往前走着。“父亲!”(文诚)文诚停下了脚步,但文渊仍是没有理会他,知道文诚再次跟上来才淡淡地说:“你若连这点都想不明白,那怎能成事。”(文渊)文诚知道自己一时心急了,便马上不再说话了,只是跟着文渊。沉下心来后,没过多久,一向聪明睿智的他便参透了父亲文渊那么做的原因了。
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面子”!倘若文诚拒绝与宁家千金小姐的婚事后,立马表明心迹说喜欢宁府里面的一个小小的丫鬟,岂不是对宁道的极大侮辱,不仅使两家关系有可能走向破裂,甚至连自己的目的都无法达到了,这绝不是文诚愿意看到的结果。处事精明的文渊自然是把这层关系看得透透的,也明白自己儿子的想法,所以他抢在文诚开口之前说话了,不只是理由充分,而且句句在理,让人很能接受,话也没有说死,以后自然是有转还的余地的。加之,文渊深知宁道的好恶,再赠上一把绝世宝剑龙游剑,既叉开了当前的话题,也缓和了尴尬紧张的气氛,还使宁道颇为欣喜,可谓是一举三得!
想明白一切的文诚不禁有些佩服和崇敬自己的父亲,遇事不慌不乱、有条不紊,考虑事情细致周全,精明干练,反观自己,虽然平时也能把人事看透个八九分,可一遇上感情的琐事,则大失分寸,冲动不计后果。看着走在前面的父亲,文诚忽然觉得父亲苍老了许多,斑白的鬓角和沟壑般的皱纹,就连走路的气势也不如多年以前了,可是那背影依然那么高大,那么的令人肃然起敬。诸多往事涌上他的脑海,父亲确实老了,但是父亲疼惜爱护自己儿子的心是永远不会老的,而他必须要不断强大自己,让父亲得安享晚年,不再为自己的事日夜操劳了,甚至他想要成为可以保护日渐年迈父亲的人……
人生苦多,数十载如一日
命途多舛,千百折终无悔
为子,为父,血浓于水
为子,为父,亲情难断
黑夜是寂寥的,狡黠的月色在无人的街头悠闲,人家的点点灯火却温暖不了路边凄苦的落叶。一阵恬淡的琴瑟声从远处幽幽地传来,文诚一下就警惕起来了,几步跨到文渊的身前挡住,低声对文骆道:“骆叔!你护送父亲先走!”(文诚)文诚用敏锐的目光扫视着周围,发现前方的一座小楼中,一人在抚琴,而这似乎具有魔力的琴声想必就是从那传来的。文渊沉着地问道:“诚儿,何事要如此?”(文渊)话音还未落,琴声陡然一变,犹如潺潺的泉水从百米之下倾泻而下,气势磅礴,摄人心魄!文渊差点没站稳,幸得文骆及时扶住,就连文诚也顿时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力在袭来,眨眼之间已将五尺长剑握于手中。文诚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小楼上的人,向后摆手示意文骆赶紧将文渊护送回府。文渊在文骆的搀扶下准备离开之间回头看着文诚的后背叮嘱道:“诚儿,一切小心!”(文渊)文诚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待到文渊和文骆都走远了之后,文诚稍稍侧身将长剑横在身前,大声道:“请问阁下是何人?”(文诚)琴声又是一变,轻柔似水,款款而行,悠扬悦耳,令人心旷神怡。就在一切都趋于温和之际,文诚忽然将长剑握得紧紧的,两眼瞪得极大,其间都涨满了道道血丝。这看似温柔的琴声下竟充斥着一股极具魅惑的魔力,可以控制人的心神意志,受操琴人的摆布!文诚自然能发觉这一点,想到若长久如此下去,自己必无任何胜算,当下打定决心先发制人,起码试探试探对手,也好打乱对手的章法。心中思定,文诚长剑一挥,纵身一跃,朝前方的小楼以极快的速度突去,也就是短短一息的时间,文诚已然来到小楼前,抚琴之人近在咫尺!眼前的竟是一个外表略显稚嫩的少年,白皙的肌肤,手扶琴弦,气定神闲,有些单薄的身体外套着一件纤尘不染的白袍,衣袖长发随风飘逸,亦像是画中之人,渺渺若仙。文诚知道此人必来历不凡,实力并不在他之下,因而不能久战,只可一招制敌!
剑锋斜挥,蓄劲于指,真气暴涨,银辉一闪,寒光凛凛的剑尖已至抚琴人眼前!可文诚心中的不安却愈加强烈起来,心中的疑问亦愈加强烈起来,为什么他还不作出任何反应?就在剑锋刚刚要触及抚琴人的前额飘起的长发时,抚琴人指尖轻轻一拨,文诚那迅如闪电、势若奔雷的一剑就此戛然而止!抚琴人头也未抬,指尖再是一弹,陡然劲风四起,灵气聚集,文诚一口鲜血喷出,被震出数十米,半跪在地上,微微颤抖的右手拄着长剑。这时,抚琴人的手才离开琴弦,抬起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文诚。文诚艰难地仰首,那飘逸长发下,是一双炯炯的紫眸,瞳孔深邃忧郁得令人着迷。忽然他想起了那个传说,关于冥音谷的魔咒,那个关于黑暗邪恶的地狱!
“你,你是……”(文诚)文诚强忍着胸口的疼痛,拄着长剑站了起来。少年也站了起来,那身白衣在黑暗中是那么的夺目,那么的耀眼!“我叫灵。”(灵)少年竟然露出了温和友善的笑容,看着是如此的纯洁无瑕,如此的天真浪漫。文诚的心猛地抖动了一下,那个最坏的猜测,竟然成了现实。少年收起了迷人的微笑,摆了个好奇的表情缓缓说道:“你叫什么名字?”(灵)文诚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此人究竟想要干什么?灵见文诚并不言语,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他,不禁有些生气:“喂,我跟你说话呢!”(灵)文诚转念一想:说不定这个叫灵的人并不想取自己的性命,再说实力太过悬殊,硬拼是不可能的,只能先顺着看看情况再做决定。文诚回以洪亮的声音:“我叫文诚。”(文诚)灵可爱地点了点头,爽朗地说道:“文诚,嗯,记住了,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的了。”(灵)文诚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个大大的惊叹号,这话说得好霸道!“你,你说什么?”(文诚)说话间文诚将手中的长剑又紧了紧,随时准备应战。灵似乎认为文诚没有听清楚他的话又重申了一遍:“我说,你的命,归我啦!”(灵)“好狂妄,哼,你以为很容易吗?我的命,有本事就来拿啊!”(文诚)文诚不觉已经怒火中烧,打小起他就从未让别人如此地瞧不起过,身为七尺男儿的他怎堪受这样赤裸裸的侮辱呢。灵自然感受到了文诚渐渐强烈的杀意,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便又不慌不忙地重新坐回到他的琴边。那把琴,通体一色古典的墨绿,由九华山神木谷的百年古木制成,蕴含了自然的巨大灵力,五根琴弦取自炙炎洞麒麟的长须,拥有强大的火灵,正是千古第一魔琴,司羿。灵那双紫眸变成旋窝状,并将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抚上荧光闪闪的琴弦,划过之处星火四溅,夜色笼罩的大幕竟然被其照亮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无比强大灵力在急速地汇聚,一切都在这一刻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闲坐小楼,白袍映窗栏,琴弦骤拨风云敛
独立深巷,倒影刻青石,长剑急舞天地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