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刚回来,我顾不上喘口气,楼下传来了轿车的喇叭声,不用说,肯定是李哲明这龟孙,这小子是个典型的富二代,他老爸原来是八十年代深海市某国营电器厂的一名工人,后来工厂破产股份改组,他老爸和别人合伙承包了电器厂,发展到现在这个电器厂已经是深海市有名的电子集团了,李哲明这狗日的自知不是读书的料,老早初中辍学后就从商,可惜子不类父,生意场上一败涂地,从此这家伙也就一直在深海的风月场中混日子了。
我认识这龟孙,也是老马的缘故,老马早些时候一直在他老爸公司搞网络维护。李哲明天生好色,对女人的要求又高,可惜肚里墨水少,肤浅风骚的女人倒不少倒贴的,偏偏这家伙喜欢搞什么纯洁,为此老马没有少给做参谋。后来不知什么缘故,老马离开了公司,但是李哲明这龟孙还是经常来找老马“参谋参谋”。
“走,我请你们吃饭去。”李哲明一身的阿玛尼,连说话的口气里,似乎也漂荡着名牌的气息。
“好哇,去哪吃?”老马欢呼雀跃,想来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些天这小子天天呆在房间里,足不出户,没日没夜地赶稿子,天天啃方便面,牙唇早就肿的象巷子口的馒头一样,一副老脸如老黄历一般,看看也心疼。好不容易富家哥们来了,能不高兴吗?
说实话,有时候我感觉老马就象是李哲明的狗奴才。据老马自己交代,当初吃了点官司从公司出来,身上一贫如洗,李哲明亲自送了他几千快大洋,还帮他置办了台联想电脑,让他干起了写网络小说的营生,免得饿死街头。这样的好人,他不感激他,还能感激谁?多亏现在是自由民主法制社会,讲究人权,不允许买卖人口,否则,我还真怀疑老马会卖身为奴替李哲明看家护院去。
为什么我会冒天下大不讳,冒着酸味去骂李哲明?大家想对了,我妒忌这龟孙,妒忌他的悠闲,妒忌他的富有。有时候我在想,他是不是老天的情人?老天把该给的、能给的都给了他。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知道李哲明一定又是有啥事要烦劳我们两位。不过,白吃嘛,不吃白不吃。我打定主意,饭,吃,区区一顿饭,吃了又毒不死人。至于他想怎么样支使我们,也应该是饭后。到时候,饭已下肚,至于答不答应我可就是爷了。
李哲明那辆“破”宝马,又酷又炫又有派。他远远地掏出钥匙,一摁,“揪”的一声,车门打开,潇洒地迈步,转身,拉车门,上车,发动引擎,打开音响,一套连贯动作,怎么看也有点人摸狗样。
我坐在车上,闭目养神,一言不发。我必须用这种方式维系我的尊严。老马那小子就不如我识趣,一上车就啧啧个不停,“啧啧,这真皮沙发坐着就是爽!啧,宝马就是宝马,这音响的音质,跟一般的车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小子已经坐这辆车不下几千万次,每次都这么说,烦人。
车子在逸东酒店海鲜城前面停下。李哲明总是把我们当贵宾,每次请吃饭,都到这种超高档的地方。菜品很丰盛,鱼虾贝参,满满一大桌。菜都上齐了,李哲明只是象征性地吃了几只老马奉上的剥好皮的虾。我看着李哲明那幅志得意满的模样,彻底没了胃口,他喜欢施舍的感觉,我干嘛要给他机会?好歹我也能每个月挣点大洋,还没到乞丐的地步。这顿饭,咱不稀罕。
老马好不容易歇下来喘口气,见我不动筷子,问,“你小子咋不吃?这桌上又没女人,装什么装啊?李公子又不是外人。”
肚子真tm不争气,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君子不食嗟来之食,我是君子不?当然不是。吃吧,不吃白不吃,否则这趟白来了。李哲明始终在笑,笑得很淫荡、很猥琐,不知道又看上谁家的闺女了,想想谁家好好的良家闺女将要被这龟孙给糟蹋,我打心眼里讨厌他,在座的都是男人,你能不能换种笑法。不管了,笑是他的事,填饱肚子是我的事,开吃。
等着我们吃东西的速度趋缓,肚子趋圆的时候,李哲明终于开口了:“有件事,你们得帮我个忙。”早料到了,这家伙,天生一贱人。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虽然老马这家伙把这句话说的慷慨成词,但是我总觉得如吃了只苍蝇般恶心。
“我看上一个女人,观察了几天,觉得不容易搞定,想请你们帮我个忙,演出戏。”知道李哲明不是好东西,没想到他这么明目张胆,这么无耻。“你不是有老婆吗?”我脱口而出,其实,这关我鸟事?
“出来混,老婆迟早是要换滴。李公子,我支持你。”老马有点幸灾乐祸,因为李哲明家里的那个黄脸婆平时明显看不起老马,没少给老马脸色看。
“老婆是老婆,游戏是游戏,别那么当真。”李哲明还在笑。
“么样,那女人一定很漂亮吧,学生妹?”老马很好奇。
“不是。”李哲明摇了摇头,“这娘们有来头,韩国妞。”
“啊?”老马有些吃惊,这小子对韩语狗屁不通,首次没有积极向他的主子表态。
“韩国妞?”我笑了,这龟孙的胃口越来越大,还把“生意”做到国外去了,还跑个韩国妞出来,想想李哲明韩语、英语全胸无点墨,我来了兴趣,倒不是我有什么好奇心,我还真想看看这个龟孙出出洋相。
“这个韩国女人是来中国度假的,她老子是韩国釜山go集团的总裁!要是能把她泡上……”李哲明满脸殷切的淫笑,看来那个韩国妞十拿九稳了。
“李公子,这个……你看哈!我对韩国的那个鸟语和英语都不怎么在行,我怕……”老马这个衰人自知能力有限,开始打退堂鼓了。
“没关系,不会开飞机就不能演飞行员吗?不会喝酒就不能喝白开水吗?”李哲明这龟孙看来已胸有成着,拍了拍老马,鼓励道:“要有信心嘛!”
“是!是!是!”老马俗媚地拼命点头,又担心地问,“可总要个能懂点韩语的人来棒棒场子吧!我怕万一不小心给露陷了,岂不是坏了您的好事。”
“会那鸟语的人我还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不过那韩国妞在美国留过学,英语她应该会吧,所以…….”龟孙把眼睛色迷迷转向了我。完蛋了,就知道这龟孙向来不白请人吃饭,连我在这场戏的角色他也给我提前安排好了,“顾童,我没有记错,你在大学学的是酒店管理,英语是你的强项吧?”
我死命地夹着眼前的菜,把嘴巴撑的鼓鼓的,支吾着:“恩!”。那一刻,我想到了八年抗战时期给日本鬼子做翻译的汉奸,穿着一件大马褂,头戴日本绿帽,猪手一挥,盒子跑一甩:“皇军说了……”原来龟孙给我安排了这么个货色。
“这韩国妞现在就住在逸懂酒店,每天下午会到大堂喝咖啡,我想在大堂里导演这出戏,怎么样?”李哲明见我们都没有表态,改成了商议的口吻。
“李公子,这个外国女人有啥意思,在一起连说句话也不方便,还谈什么鸟感情!如果你想换换口味,我觉得咱们隔壁韩紫萱那娘儿们就不错,而且容易上手,你出马,保管手到擒来。”老马这王八蛋,看来对那韩国女人有点畏惧,又似乎还有点良心未泯,不愿作孽再去作弄良家女子,可是他把韩紫萱当成什么了,混蛋东西。
“请你注意李公子的品味,人家要的是上流社会女子,韩紫宣他能看得上眼吗?”我本来是想讥讽潘安,可话一出口,才惊觉,原来我对韩紫宣果真是怀有歧视心理的,真该死!
“如果你们觉得不方便,没关系,我再找找其他人。”李哲明显然不愿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我们无聊的争论上。
“有啥不方便,没问题,你叫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老马那一点点坚持,在主子面前瞬间丢得无影无踪。
“不是我们。”我纠正,“对不起,我明天约了个大客户,实在抽不出空。”打小我妈就告诉我,宁建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这种作孽的事,我才不做,我怕遭报应。
“白眼狼,叫你吃饭你有空,叫你办事你就没空了。”老马狠狠白了我一眼。我知道他一心想拖我下水。从心理角度来说:两个人同时溺水,可以减少心理恐惧,更可以减少犯罪感。
“这样啊,可是没你顾童,这戏没法开演啊!”李哲明急的抓耳绕鳃地想了想,“要不后天吧,不过得抓紧时间,这韩国妞搞不准什么时候一跑回韩国去,就什么也玩完了。”
“我后天……”我话没说完,老马瞪了我一眼,挽了挽袖子,再说没时间,看来这奴才还真会冲上来和我拼命,硬着头皮说道“好!到时候你通知声就ok。”
李哲明脸上乐开了花,高兴地端起酒杯:“喝酒!喝酒!就这样说定了,后天中午我打电话通知你们。”
得,啥叫长袖善舞?这就叫长袖善舞,把自己给舞进去了。我抹抹嘴巴说了声告辞,打了个车找同事打麻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