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棚下已添了一张案几,几上摆了一瓶正宗雕酒,等着一会配烧鸡。
莲成跪坐火堆旁,一张脸烤的面若桃花,只是手上却满是稀泥。她正把一只泥鸡埋入土中。
应帝看她弄好,哭笑不得的上前把她双手置于热水中洗净、擦干。
“你怎么会烤这个?”
莲成的手握于他手上,轻轻抽出比道:那时候哥哥送我们的鸡,都是这样吃的。
应帝知道她口中的哥哥是他的二弟毓王,那个家伙,那些年背着他到冷宫去看莲成,送吃的、用的。
“老二都被朕弄去浙江了,你还对他念念不忘?再让我听见你嘴里说出哥哥两个字,我就让他去岭南。”
好,不提他。莲成回道。
见她不再提及毓王,应帝便也渐渐柔下面容,“朕出外历练时,也曾经与一二友人,月下烤肉品酒,抚笛弄剑。”脸上露出对年少时潇洒日子的怀念。“莲成可想听听朕的笛子。”
应帝的笛,毓王的萧,并称宫中的两绝,俱为广平王所传授。
莲成点头,托腮笑望着他。
应帝说罢,也不唤萧泉回去取笛子,干脆就地凿竹,制成粗陋竹笛一柄。笛声清越,霸气依然,却是多了几分宛转柔情,在空旷的殿中响起。
笛声中雪渐渐下大,覆盖了来时的印记,只留下一片白茫茫大地。
笛声停息,莲成鼓了几下掌,很好听。
“来,朕教你。”应帝说着,把笛子凑到莲成嘴边,把着她的手教她按孔,吐气。
莲成的唇轻触到吹奏的地方,又反应过来,轻轻挪开。转头却被应帝吻个正着,口中度过来些许雕酒。
直到脸涨得通红,才被应帝松开唇舌。
鸡肉烤熟的香味透过泥土传入鼻间,萧泉取了泥鸡置于案上,不知怎么下手,便放下莲成要的小刀,退了出去。
莲成拿起案上小刀,慢慢将包在鸡外的泥土细细剥去,又将鸡肉砍成一字条。应帝拈起鸡肉送入口中,细细咀嚼,眯起双眼,仰头喝下一口雕酒。
“不错!你也吃!”
应帝爱极莲成酒后的酡红,便不住度酒灌她。莲成渐觉有些昏沉,竟是推开应帝,自己抱着酒壶缀饮。喝完了东摇西倒的站起来,将酒壶丢到火里。
被残酒一激,火苗腾的升起,应帝一惊,揽住莲成的腰退后。因她靠得极近,火苗便将雪狐裘衣腰间灼糊了一小片。
莲成被应帝一拉,倒在他怀里醉了过去,还打了一个酒嗝。第二天醒过来看到那块焦糊,眉头皱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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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定很生气吧。莲成拉着庄姑姑帮她想办法。
庄姑姑拿着左右看,巴掌大一块,又在这么显眼处。要是把焦糊的地方剪去,也能看出来秃了一些。她自是知道这件狐裘的来历,本身就贵愈万金不说,还是应帝亲手猎来的。
“要是能再有块雪狐皮替上去就好了。”看莲成愁眉苦脸的,安慰她道:“奴婢想法子去寻寻,看能不能找得到。实在不行,当初剩下的边角也能凑合。”
应帝一回来,莲成就向他认错,满面惶恐。
“是有些可惜,叫庄姑姑也别去寻了。等开了春,去看看能不能再猎到一只。到时候,带上你。”
芙蓉七日
莲成的病既已调养到可以去看人打马吊的程度,那每月初一向皇后请安自然是更没有问题的了。
应帝问过她,她说既然进了宫,总不能躲一辈子。
应帝满意的点头,他自然是可以把她不想理会的事都挡在栖梧宫外。但总希望莲成愿意迈出步子,而不是一味躲避。如今,她愿意慢慢的与他的后妃相处,也表示愿意在宫里,把下半辈子交给他。
宛妃当年待她,虽无十分真心,也有七分。那时,应帝摆脱了权臣掣肘,正是要开始大展宏图的时候。哪有心思放在子女身上,倒是宛妃对她倾注了不少心血。上次家宴,见过一面。如今的皇后对她视若无睹。
皇后眼神复杂的看着拜伏在身前的莲成。今日是腊月初一。
“起来吧!来人,给莲妃搬张凳子。”
莲成抬手致谢,坐到皇后侧下方。其下是淑妃、德妃等人依次坐着。
应帝如今有五子四女存活,其余有像长公主那样序齿后夭亡的,也有未及序齿就早逝的,还有没能见天日就往生的。
太子李晏(十五岁),皇后所出
二皇子李奕(十四岁),贤妃所出(贤妃已逝)
三皇子李宏(十四岁),赵美人所出
五皇子李景(九岁),徐婕妤所出
七皇子李霄(四岁),淑妃所出
二公主李秀凝(十三岁),杜宝林所出
三公主李夕颜(十一岁),顾宝林所出
四公主李昭文(七岁),费才人所出
五公主李夏末(两岁),德妃所出
来时莲成特意背过,她静坐一旁,把上次家宴时没认全的人努力对号。最大的感触就是琳琅满目。
向皇后请过安,闲谈几句,也就三三两两的散了。只淑德二妃与莲成被留下。
皇后留下淑妃、德妃是要她们协助准备过年的事,将事情向二人交代过就让她们分头去准备了。只留下莲成还在。二妃离去时均怀疑惑。只是皇后十数年积威所在,不敢问询罢了。
皇后驱散宫人,捧着茶碗,凝视袅袅升起的白雾,好一阵才开言:“你来做什么?你在栖梧宫抱恙不出,我也只当不知。不是很好么?”
莲成听闻此语,再坐不住,走至皇后面前跪下。
“你当真不会说话了么?”
莲成伸手想比划,被皇后打断,“我看不懂,你别比划。”彼此沉默了一会,皇后放下茶盅,“我让太医来给你看看嗓子。”
莲成老老实实在太医跟前坐着,柳芽也被招进来做传译。
“向太医,莲妃的嗓子应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