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忐忑,也很害怕。
万老先生笑意蔓延,眼角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他毫不犹豫的开口:“当然是因为阿谦喜欢。至于你的家庭背景……”他缓缓笑出声,斩钉截铁的道:“阿谦已经告诉我了,我一切都知道。更何况,我相信阿谦的眼光。他选的人,不会错。”
萧染宁笑颜逐开,眼睛似皎洁弯月,温暖怡人。她调整了下忐忑不安的心态,将一些事情娓娓道来:“您既然已经知道了,那我也不多说了。我不知道这样悬殊的家世背景,是否真的能走的长久。各方面的差距太大,阿谦太优秀,更让我觉得我配不上他。外公,您能否理解?”
“真是傻孩子。”万老先生感慨一番,又道:“我再给你讲讲阿谦的事。”
“阿谦的爷爷,比我大了二十岁。在以臻三岁的时候,便去世了。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年龄差距会这么大。”萧染宁点头,万老先生继续说道:“因为阿谦的爷爷,是中年得子。他三十五岁结婚,结婚后妻子被检查出不孕。一直到后来,用了十年时间,到第十年的时候,他妻子怀孕了,但是分娩时难产了。所以阿谦的父亲,也是从一出生,就没了母亲。那时候宏远已经成立二十五周年,公司都已经逐步稳定下来,走上了正轨。可阿谦的爷爷,从妻子的离世,一直到他死,他都没有再娶。”
萧染宁忽然来了兴趣,她很想知道这样的情感是否真的存在。她兴致勃勃的等着万老先生继续讲。“然后呢?外公。”
“阿谦的爷爷出生于1912年。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那一年是中国结束君主专政的时代。他比自己的妻子,大了整整八岁。可以说得上是青梅竹马,感情非常好。宏远成立于1932年,他那时正满二十岁。他用了十五年的时间,创建、稳固,到最后将它扶上正轨。而阿谦的奶奶,等了他八年,换得一纸契书。他四十五岁中年得子,她三十七岁难产致死。而宏远的发展,却愈发壮大。生活质量越来越高,钱包也越来越鼓,可他到最后,都没有再娶第二个女人。不仅是因为爱情,更是因为不辜负。他承诺过,要与她荣辱与共,贫富相济。”
‘荣辱与共,贫富相济’。简简单单的八个字,萧染宁却觉得其中蕴含的情意一分不减。生是一体,死也一体。
“当时的旧中国,思想封闭,经济落后。农村更是没得讲,能识得几个字便不错了。而他正是铁骨铮铮的农村汉子。加上当时的人文科技、学术交流、思想教育、经济贸易还未得到发展建设,所以走的路是艰苦万分。衣不蔽体、饥不裹腹是常有的事,闹饥荒饿死的村民数不胜数。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患难更显真章。阿谦的奶奶就是在这种环境下,跟着他吃苦受累,最后还是挺了过来。所以至此,关家的男儿秉承了他的作风,对待感情专一,承诺绝不辜负。所以我才能放心的把阿茵交给阿谦的父亲。”
万老先生说完一大段,伸出手拍了拍萧染宁的手背。又继续说道:“他的这些事情,我在阿谦开始启智的时候,常常在他耳边念叨,将这些旧事讲给他听。可以说,阿谦就是听着这些长大的。丫头,你知道怎样做人吗?”
萧染宁虚心求教,晶亮的眼神透出非凡,一双眸子溢满强烈的求知欲。万老先生心情愉悦,笑吟吟说道:“做人,不忘根,不忘本。”
萧染宁又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听下去。
“所以丫头啊,你的家世背景对于我来说,不重要。对于阿谦来说,更加不重要。我曾经教导过他,要懂得谦虚、谨慎,不骄傲、不自馁。没有谁会永世贫穷,也没有谁会永生富贵。所以,如果阿谦歧视、作践穷苦出身的人们,那就是他在自打嘴巴。因为他的爷爷,正是农村出身。如果连人都学不会尊重,又何谈将来,何谈事业。”万老先生拍了拍她的手背,以作安抚。他似乎忆起了深埋的记忆,眸光有些悠远深奥。那些年少时光里的美丽爱恋,以及那些年少时光里青春稚嫩的他们。他收回思绪,道:“我今天跟你说那么多,是想要你完全敞开心扉,没有后顾之忧。我不希望到最后,阿谦被辜负。承诺,份量重不重,端看你把它看得有多重要。人活一世,漫长几十年的岁月,哪能没有害怕的事?人都有弱点,也会退缩。但是丫头,并不是怕,就可以不去做。有些事,明知道怕,但却还要去做。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办,那是你自己的事了。”
萧染宁将他的话完全消化。看似不经意,但她却将他的每句话都记在心中。不负承诺,不负誓约,不负他。或许她真的该好好思考,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得到一个两全其美。
承诺,不辜负。
作者有话要说:
、守得云开见月明
自从与万老先生的那次谈话后,关以谦不知所踪。接下来的几天,萧染宁没有再见到关以谦。她旁听侧击的向万老先生打听,但换来的却是万老先生的闭口不言。萧染宁无奈,却显得心事重重。关以谦走了,其实于她而言,也是好的。她利用这几天,仔细的将万老先生的那番话研究了个透彻。心中的念头也在蠢蠢欲动,想要迫不及待的告诉他,她想要和他继续走下去。但困扰着她的,是她无法做到心安理得。心安理得的去接受关以谦,对她的爱以及无微不至的体贴。
好在萧染宁没纠结多久,关以谦又出现了。她有疑惑,便问出口。关以谦也只是笑笑,简单说了是处理公司的事。九月一号已过,萧樊升了大二。萧染宁在阜县的时候,就已经把学费和生活费打到了萧樊的卡上。所以对此,萧染宁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而对于护照的事,萧染宁不止提过一次,但多被关以谦驳回:“阿宁,是不是护照我给你了,你就跑了?”
萧染宁往往接下来,都是沉默。
二人又在香港逗留了几天,一直到九月十号。万老先生的病也没什么大碍,关以谦再三思考,觉得该回s市了。离港的前一天,万老先生单独的将萧染宁叫到书房,若有所思的盯着她好半响,直直让萧染宁觉得背脊发凉。万老先生收回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