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情
整整后半个夜晚,原本疲困交加的我却未能合眼,因为所有的睡意了全让大壮给搅飞了。我在煎熬中熬过了半夜。我向公安局立保证,写保证书,签字画押交罚款,还惊扰了夏站长,才把大壮给带了出来。
他是在夜里十点半的时候,流蹿(公安局王指导员的用语)至飞行公寓,打听到齐奇的房间,确认了齐奇,然后把齐奇叫到楼外,突然暴力袭击齐奇。要命的是,大壮身上还藏着管制刀具(王指导员语)。当然,凶器被没收了。
我气得把他往死里骂,恨不能把他按地上狂踩一通。我的心里痛苦极了!
大壮对我的训话十分不满。他认为我没良心,恩将仇报。他直言不讳告诉我,这两天通过观察发现我心情不好,心情不好一定与齐奇有关。我借钱给他让他很感激,他就一定要替我报仇。他说:“既然你不领情就算了,警察叔叔已经批评教育过了,你就省省口舌少嗦两句吧,天亮我就回家,以后我要再管你的事,出门就让汽车压断双手双脚。”
我恨恨地说:“如果不是我的面子,你从今天开始非得住黑屋子不可,关你一月俩月都是轻的,王叔叔怎么说的,袭击飞行员,知道飞行员吗?是国家的宝贵资产,比熊猫还宝贝!造成恶果你负得起责任吗?你不怕进班房蹲大牢吗?!你这个混蛋!王八蛋!流氓!你出门身上还带刀具!你净给我惹麻烦!你还让不让我在这里干了?我要让人家给开除了,我跟你拼命!”
大壮灰溜溜地溜走了。
天蒙蒙亮,初春的晨雾还没有散尽,我顾不得梳洗打扮,随意地理了理乱发,不顾一切跑到齐奇那里。还不到起床时间,走廊里安静得像一口深井,一点人气没有。我一步步走向那扇熟悉的门,心中滋味难以名状。这些日子仿佛见鬼了,恶性循环接二连三,在一次次误会的眼泪中,我该如何向齐奇解释?
齐奇仿佛已经预知到我要到来,我还没敲门,门在里面无声地打开了。
屋子弥漫着浓重的香烟味。我一步跨进去,用手在背后关上了门。齐奇手指间夹着半支烟,回身坐到桌前,顺手拧亮桌上的台灯。看来这一夜他也未睡,在我到来之前他一直坐着抽烟,在黑暗里。
他的脑袋上缠着一圈崭新的雪白的纱布,后脑勺上还隐隐渗着血迹。它们深深地刺痛着我,我情不自禁走到他身边,流着泪抱住了他。我想用这种方式让他感受到我的爱意。那天他当众否认我们的关系带给我的羞辱和尴尬,带给我的恼恨,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齐奇,我不知道大壮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我首先想到把自己从恶性事故里择出来,我不能让齐奇误解表弟的行为来自我的授意。难道因为他不要我了,我就叫来流氓揍他?
齐奇轻轻推开了我。动作不重,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决。他静静地坐着,抬起了头,静静地望着我。他说:“虹虹,我并没有怪你。”
我含着泪,断断续续道:“大壮从小就是个愣头青,家里公认的二百五,性子急,爱冲动,他没有什么恶意,他误会了你……我已经狠狠骂过他了,他也认错了……”
“别说了,虹虹,我也没怪他,我也给公安局表明态度,是私事,不追究他任何责任。”
“你疼吗?”我又忍不住上前,想用手去抚摸他的伤处。
“谢谢你,虹虹,谢谢你来看我。既然你来了,我刚好有句话要对你说。”他轻轻拿开了我的手,“这些日子我想了很久,好几个夜晚我都失眠,睡不到一个小时,也是在想这事,可能我们俩真的不合适。所以,我想告诉你,以后,我们不要再来往了。要不然你一个女孩子,这样继续下去对你是没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