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_华丽的废墟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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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的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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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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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林妍雪放学经过张涛家巷口。看见几辆警车正朝着巷口的方向急驶,接着便有一大帮闲人跟随而至,林妍雪心跳忽然加速,便也信步向人群走去。

警车在张涛的家门口停下,张涛在一副锃亮的手铐的捆绑下,耷拉着脑袋,正走进警车。林妍雪不顾一切的拔开人群,朝着张涛大喊:张涛,你干什么了,为什么被抓。

张涛用力甩掉那双攥在他肩上的手,朝人群中瞅了一眼,从嘴角挤出一丝讥诮的冷笑,说:我把那个虐待狂杀了,没什么大不了,去一趟就回来。林妍雪,你多保重。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向警车。林妍雪呆呆的站在那里,此时,警车,救护车来回不停在迫仄的巷子里钻来钻去,把她撵进旮旯边。她想起了她出走的那个夜晚,如果张涛答应她,和她一起浪迹天涯海角,她是否会彻底的抛弃亲情,与他从此有着与众不同的人生呢?张涛是否就不会身陷囹圄了呢?这本不是一个十六岁少女应该考虑的问题,但林妍雪却从那个时候起,开始了失眠,与录音机一起相依相伴的时光。

“你永远是我唯一的女人”这句话,不幸成为林妍雪的一句命运咒语。初夜的疼痛消失了,但她却一生无法摆脱这句话的伤害。

林妍雪是从第二天的《鸵江日报》上得知案情经过的。

那天,已经很少回家的张涛祸不单行,刚刚在麻将桌上被“小黑”赢得精光的张涛本想回家梳洗一番,晚上再战。殊不料凶神遇上恶煞,刚刚输掉了棺材本的张自力正在家中掘地三尺,找一本房契。望着家徒四壁空荡荡的房子和张自力困兽般上蹿下跳的模样,张涛本来转身欲走的。却被一阵肝胆欲裂的嚎啕声镇住了,那声音响彻他的耳膜。让他想起十岁那年,他在公园里的池塘边玩耍,不小心掉了下去,母亲出于本能的呼唤声。两者之间,何其相似。也许就是这种突发的战栗,让他本能的回过头,咬牙切齿的说:住手,你这个畜牲。

张自力正在穷凶极恶的威迫着黄小菊拿出房契,把一个砸了一半的啤酒瓶捅进她的下腹,血一滴滴的淌下来,有一股揪心的凛冽味道。

那把刀子放在桌上好象是专为张自力送行准备的,就在张涛断喝一声之后,张自力的后背麻木了,当他感到有些不妙,并想回头看个究竟,那把刀子已经绕了个弯,从他的肚脐进去,一些血淋淋的,像蜥蜴尾巴一样的东西颤巍巍的蹦了出来。

“你”黄小菊惊魂未定地叫了一声之后,昏了过去。

张涛跌坐在地上,看着倒在他身傍的张自力,那双睁着的眼睛。忽然想起五岁那年,那个倒裁葱落下的“黑五类”。接着便呕出了一堆烂泥般的东西。

当他走进浴室,照着镜子洗脸的时候,他看见镜中人陌生的笑容。那个曾经响当当的文学青年(八十年代对文学上小有成就的后生的尊称),以泡上鸵江三中最美的妞而闻名遐迩情圣,如今竟像一个放荡形骸的幽默演员,在生活的舞台上,把哈姆莱特演绎得如此逼真。

有那么一刻,他的骨节不停的颤响着,一种复仇的快感和沮丧同时奏起。好象死者的幽魂,正要同他说什么。他不得不赶快逃离这让他噩梦不断的小屋。敲开了邻居的房门,一本正经的对那张满脸疑惑的脸说;对不起,大伯,我杀了人了,麻烦您替我报警。

有的人死了,就像留给一个城市关于一条臭水沟的记忆,张自力的死大概就属于此类吧。弑父者张涛不仅没受到任何谴责,而且在接下来的数天里,所有的舆论都好象倾向于他,仿佛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以前是生不如死,现在才是走向新生。

人们在街头像报喜讯一样的互相交流,以罪有应得和轮回报应来解释这一事件。以前张自力所在的区工厂的领导和员工出来说话了。被搅得鸡犬不宁的邻居出来说话了。文革时的牛鬼蛇神出来说话了。在病房里气喘吁吁的黄小菊出来说话了。

这些唾沫星子终于变成一泓汹涌的波涛,把张涛推上正义舆论的颠峰,直接影响了法院的判决,被拘留了二个月的张涛最后以“正当防卫”而被无罪释放。

对于判决的结果,林妍雪很感欣慰。她花了几个夜晚的时间,写了一篇热情洋溢的信,在信里,林妍雪只字不提以前的恋情,而是以知已的笔触,为他祝贺。并在信未,抄了一句《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的名言:人的一生应该这样渡过------等等。不久,林妍雪就接到来信,昔日的才子,文风大变,愤青已成嬉皮,只见他写道;亲爱的雪,你想成为钢铁,我为你祝福,而我的灵魂已被烤焦,这辈子,恐怕连炭灰都难成就,还好,他妈的那样活着也太累了------,看完信,林妍雪有种不祥的预感,就是张涛正在自毁形象,这种蜕变,将让他面目全非。

果然不出所料,几个月后,鸵江市破获了一宗大案,一窝踹掉了一个列车扒窃团伙。作为从犯之一,张涛榜上有名,被判了五年。在押送往大西北的路上,此君突然兴致奇高,引吭高歌了一曲当时流行甚广的一曲电影插曲《送战友》。被扇了几记耳光,还装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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