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昙带着律师来的,还有他的新欢,见到蒙细月没有二话,劈头道:“你想要什么直说好了,除了孩子,别的都有得商量。”
蒙细月也不作声,拨电话叫谌律师过来,谌律师赶到后,双方律师做例行的陈述,财产分割并无多大争议,重点在孩子身上。律师也从起初的心平气和吵到唇枪舌剑,谌律师抓住冯昙出轨一项猛攻,对方律师的重点则是蒙细月以后单身,工作经常出差,极不利于抚养尚在幼年的孩子。谌律师私下和蒙细月说,她若想争得抚养权,难度实在很大。因为法庭判决时会以孩子的利益为主,冯昙出轨固然有错,但他能提供相对稳固的家庭环境也是事实;而蒙细月若在工作上做出妥协,势必又会在经济上弱于冯昙。不过谌律师在攻势上仍很猛烈,抓住冯昙出轨一事不放,且他们离婚后冯昙再婚,这样的家庭环境也未必适合童童。尤其冯昙现在的女友作为导致冯蒙二人婚姻破裂的主因,将来和童童能否处理好关系也是另说。
谌律师吃的是周粤年那口饭,办事自然尽心尽力,把冯昙的新女友查了个底朝天,但凡能用来证明她不适合抚养前妻孩子的事例全被抖落出来,闹得冯昙面子上极是尴尬。
第一次的私下谈判宣告破裂,出门时冯昙很无奈地问:“你非要把事情做到这么绝吗?蒙细月,我要求并不高,我只是想有一个正常的家庭而已,可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那个家就像一个旅馆……过去的不提也罢,我不认为童童跟你在一起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蒙细月冷脸道:“我只有这一个女儿。”
“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你原来是一位这么伟大的母亲?”
“我现在开始学,”蒙细月冷冷回击。平心而论,以前她也未觉得亲自抚养童童有那样重要,冯昙提出离婚后,她忽而发觉自己只有这个女儿,等把童童接过来,才发觉亏欠女儿这么多。
“我没有阻止你今后来探视童童,说句实在的,你现在真的有精力抚养童童吗?你全年三百六十五天无休工作,每个月不是有电影节就是有各种各样的开幕式闭幕式演唱会要捧场,你怎么保证童童的正常生活和学习?”
蒙细月笑得极不屑:“冯昙你这种时候来装慈父?过去我不是个好母亲,你也未必称得上好父亲,这一点上咱们谁也不比谁强。”
“但我今后可以做得比你好。”
你还曾经在婚姻登记处发誓这一生贫贱富贵不离不弃呢!”
“蒙细月你不要强词夺理!”
“先放弃家庭的人现在有脸来和我谈家庭责任?”蒙细月耸耸肩,绕过他快步跟上谌律师:“谌律师今天麻烦你了。”
谌律师笑笑,又叮嘱蒙细月,因为他们是在北京登记结的婚,若要提请法院裁决,势必还要回北京一趟,冯昙占尽地利。谌律师的意思是希望蒙细月提供更多线索,能保证他们在离婚申请送达法院前取得更多优势。
刚送走谌律师,远处缓缓驶来一辆银色跑车,苏三探头吹声口哨:“怎么样?”
“童童呢?”
“她说想吃羊肉泡馍,我上网查过,附近有羊肉泡馍的不是流动小摊,就是已经拆迁的老店,”他说着掏出手机给蒙细月看,“你看看,现在最近的只有梨花巷,那里做生意的比较固定,应该还在。我准备开车带她过去,正好经过这里,就来看看你们谈得怎样了。”
蒙细月摊摊手,无奈笑笑,苏三明白没谈出结果,蒙细月又叹口气道:“小孩子任性,你也跟着瞎玩,一顿不吃会怎样?小小年纪,不能这么惯着!”
苏三只笑笑,伸食指到嘴边做轻嘘状,指指后座,蒙细月探头一看,原来他车窗色深挡光,刚才没发觉苏三是带着童童出来的。蒙细月摇摇头,想到童童一直不在自己身边,如今陡然把她从爷爷奶奶那里接过来,她也没反对,全是因为从未和自己长时间相处过,心里有个念想的缘故。这样一想,蒙细月心里也软下来,打开副驾的门坐上来,车只能开到梨花巷街头。这是江城的一条临着长江码头的百年老巷,以各类早点闻名的,里面不让通车,只能下来走。市井老巷人声鼎沸的,卫生自然不能讲究,蒙细月职业装高跟鞋,背个bottegava的皮包,还抱着孩子,十分格格不入。
照着苏三手机上的地址,三人按门牌号一路找过去,终于找到一家挂着“西安特产”的小摊,蒙细月憋了老半天,长吐几口气,叫老板来一碗羊肉泡馍打包。来来往往的人多,你挤过来我挤过去的,蒙细月拍拍苏三的背,示意他往里站一些,免得被人撞到。小摊老板边做边和童童聊天,童童探着脑袋,要老板加辣加醋,忽有人从后面一挤,童童险些被撞到招牌上。蒙细月赶紧护住童童,到付钱时才发现包居然被人划开,连同里面的钱包也被偷走。蒙细月气得七窍生烟,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包究竟是什么时候被划开的,也许就是刚才撞的那么一下。偏左右四周挤的都是人,旁边还有个学生模样的女孩正急得哭,吃两串烤鱿鱼的空档,一抬手被人从口袋里摸走钱包。损失的自然比蒙细月要少,却是那女孩半个月的生活费,正咬牙切齿地诅咒小偷。
苏三费老大劲才把一大一小拉回车上,蒙细月攥着划破的包包,生生忍住一肚子火,不想在童童面前恶行恶状。上车后苏三安慰她:“算了,只偷点钱而已,也没别的损失。”
蒙细月没好气瞪他一眼:“下星期周粤年订婚我还要出去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