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单位宿舍楼,楼上楼下的邻居经这一闹,都纷纷从家里出来,老老少少围了一大堆人,七嘴八舌地询问出主意,简单的情况顿时就复杂起来了。
梁静看陶曼支持不住,便挡住众人,对赵江平使眼色让他先进家。赵江平头痛欲裂,这才发现自己拿着钥匙还没开门,便拉住陶曼开门进了家,父母两人也跟进来了,随时关了门,把嘈杂关在了门外。
刚关上门,有人就大力敲门,赵江平开门一看,竟是杨楚生和钟晓,原来他们也听说了丢孩子的事,赶过来看有什么忙可帮。看陶曼呆呆地掉着眼泪坐在那儿魔症了一样一声不出,钟晓不禁心中一疼,对赵江平说:“有孩子的照片吗?发到我邮箱里,我打印出来让学生们一起出去找。”
杨楚生忙说好办法好办法。
钟晓说罢就起身走了,杨楚生问清了情况,安慰了陶父陶母一番也先行告退,这时邻居们也散了,梁静进屋来一脸担心地看看陶曼。陶羽出差了不在,她理所当然地成了这个家唯一临危不乱的组织者。梁静给大家都倒了杯水,一一端到面前,又问清陶曼还没吃饭,便进厨房去为她煮面。看到未来儿媳这么懂事,石良玉多少心里有些安慰。
她叹一声气,拉住女儿的手,柔声劝她:“曼啊,别担心孩子,咱淘淘福大命大,肯定会没事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话,陶曼一头扑到她怀里哭着说:“妈,妈,要是淘淘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一句话说得一家人的眼睛都红了。
赵江平把一盒面巾纸放到石良玉和陶曼的面前。石良玉擦了一把眼泪,烦躁地瞪赵江平:“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接孩子这么大的事都能忘了?到底干得什么重要国家大事啊?”
梁静端着碗热呼呼的西红柿鸡蛋面出来放到陶曼面前:“阿姨,您少说两句。姐夫心里不也难受得要死吗?姐你趁热吃点儿,找孩子咱也需要体力。”
陶曼摇头说:“我吃不下。”
赵江平看了看陶曼,因为着急声音都嘶哑了:“吃不下也吃一点,万一孩子今天找不到明天还得继续找呢,多少吃一点。”
陶曼本来几近虚脱地靠在沙发背上,这时一下激动地坐了起来。她当着众人的面,眼里喷着火,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赵江平,孩子要是找不到,你就完了。”
所有的忍耐这一刻全化作崩溃的大爆发,赵江平一把把面前的水杯打倒在地,玻璃杯“嘣!”地一声在地板上炸得粉碎,所有人都惊诧地瞪着赵江平。
“你以为孩子丢了我就不心疼?你以为孩子是你一个人的吗?你凭什么这么任性?我下午有事我给你打过电话,电话是你同事接的,她说你十几分钟就能做完手术!怕她传不到我的话,我还专门又往你手机上发了短信。是你自己三心二意没有注意!弄到这个地步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吗?”赵江平气怒交加,用尽全身力气冲陶曼吼着,他眼里闪着泪光,脖子上青筋直冒,显然也是气到极点。
陶曼望着爆怒的赵江平,这一刻她突然体会到了什么叫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她的目光冒着寒气,像两把能杀人的刀。她瞪着赵江平问:“不是你的责任吗?不是你的责任吗?”
“不全是!你没有责任吗?”一愤怒赵江平就顾不上忍让了,他带着一股豁出去的表情毫不示弱地迎着她的目光。
“如果不是你,”陶曼一字一顿怒火万丈,“我怎么可能手术出问题?”
“什么?手术出了什么问题?”石良玉惊怒地看看陶曼又看看赵江平,但没有人回答她,那夫妻俩正斗鸡样着翎毛互相发泄着内心的愤怒和恐惧。
“本来我不想说,我想安慰你,可是你非拿这个做挡箭衣。你手术出问题和你本身的技术是不是没有一点关系?”
“呸!你敢这样说我?我工作十年了,手术做过不下百例,我以前出过什么问题?以前你没出轨的时候我出过什么问题?”
这一句话犹如一个完全没有任何征兆的旱天雷,突然之间在人头上炸响。所有人立刻被震懵了。赵江平瞪着陶曼,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有足足半分钟的时间,屋里掉根针都能听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地落在赵江平的身上。石良玉终于缓过了一口气,她眨了好半天眼睛,才颤着声问:“谁……出轨?”
赵江平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他幽怨地逼视着陶曼。陶曼吃惊地用手背挡住了自己的嘴,她也不知道这些话怎么就冲口而出了。无意之中她把自己和赵江平逼进了一个死胡同,她恼怒地回避了赵江平的目光,知道两个人之间再也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一屋子人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全部跑过去争着开门。本以为是警察领着孩子,却失望地看见门口站着钟晓和他的一个女学生。
一进来钟晓就催促他的学生:“你快把你见到的告诉他们。”
那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姑娘说:“大约六点的时候我从办公室回宿舍,路过幼儿园,我好像看见你们家孩子站在栏杆里跟一个家长说话。当时因为想着别的事,所以就没太往心里去。”
陶曼急切地问:“什么样的家长?”
赵江平补充:“男的女的?”
“男的,但他背着我,长什么样我没看见。”
陶曼问:“确信是淘淘?”
“小家伙老跟着赵老师在我们办公室玩,确信。
石良玉沉不住气了,捶胸顿足地脱口而出:“完了完了,肯定是被人贩子拐跑了!”
陶曼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