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琮轻声自语道:“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不寐立终宵?玉真姐姐,咱们都算得上是同病相怜了。”在众位公主当中他与这位长公主最为相得,可算得是亲如姐弟,她的事可不能不管。
“原来玉真姐姐有心上人却又不敢表露,不知是哪个少年郎君这么有福气?”他笑着从藏身处转了出来。
“何方狂徒在此偷窥我家公主!”
“胆敢闯进皇宫内苑,不想活了?”
“来人哪,快把他抓住。”
侍立在旁的几名宫女,突然听到有男人声音在暗处响起,登时吓了一大跳,齐声呵斥。
“不用怕,是我!”看到这帮宫女虽在大声吆喝着,委实已经害怕得浑身发抖,柳琮不由得好笑起来。都怪自己一时大意,与她们相隔这么远的距离,自己能看得见、听得清,她们却只见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众宫女咋见自己现出身影,当然会惊惶害怕。
“是你琮儿?!啊!”正在神思缥缈的玉真公主猛然听到一个魂牵梦萦的男子声音,心一慌,手一抖,纤手登时被琴弦割伤了一个小口。忍不住痛呼出声。
“正是我,玉真姐姐,吓到了你吗?让我看看。”柳琮歉然地走上前察看。
“哦!没事、没事。这么晚了,兄弟怎么还不睡?来这里干嘛?”玉真公主乍看心上人突然出现面前,一双朗如星辰的明眸在清月下更是勾魂摄魄,不由得一颗芳心怦怦地乱跳。
柳琮笑嘻嘻地道:“小弟刚才已经睡着了,突然间耳边传来阵阵仙乐,一时好奇,于是就起来看看是哪位仙姬在弹琴。想不到原来这位仙姬原来就是当今皇上的公主。”
“兄弟在取笑人,姐姐不过是睡不着,因此在这里练练指法,随手乱弹的,说什么仙乐?也不怕别人听了笑掉牙。”玉真公主觉得自己一张脸滚烫滚烫的,直如被火烧般。自己刚才弹奏的曲子泄露了藏在心中的情感,不知他听到了多少,会不会因此而看轻自己呢?
柳琮半真半假地道:“小弟说的可是真心话,姐姐的琴韵清幽,而且歌声婉转,让人入迷。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姐姐再弹一首给小弟听可好?”
玉真公主嗔怪地白他一眼道:“你这个小子这几年别的不长,就是嘴巴甜。”
柳琮皮皮地道:“是啊!小弟就光长一张嘴巴,不像人家,人大心也大,这一颗心都已经能藏下一个人呢。”
玉真公主道:“琮儿你在说些什么?乱嚼舌头,小心姐姐掌你的嘴巴哦。”说完娇羞无限地背转身去。
柳琮耍弄着手中的玉箫,笑嘻嘻地道:“玉真姐姐不用抵赖了,看你这个样儿,还不是在想心上人?老实告诉小弟,这个人是谁?”
听他这么说,玉真公主羞红了一张粉脸:“我……没有……哪有心上人。”
柳琮笑道:“姐姐还想骗我,‘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不是心上人吗?我想,这位未来的驸马爷肯定是个出色的翩翩佳公子,不然也配不上咱们玉真公主了,快告诉我是谁家儿郎?”既然玉真公主早已有心上人,作为她的好朋友当然为她高兴了。
“我、我……”玉真公主还想否认,突然记起梅儿鼓励过,要她凡事都要努力争取,这样就算最终失败了,也无怨无悔的话,于是鼓起勇气道:“琮儿,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的中秋节那夜的事?那时父皇还没登基,我娘还在世。”
“十年前?我才八岁。这么久以前的事,玉真姐姐还记着他干嘛?”莫名其妙的柳琮不知她为何提这些陈年烂芝麻的旧事。难道姐姐那时候就喜欢这位‘君子’啦?
想到要争取一生的幸福,玉真公主不知哪来的勇气,抬起头注视着眼前这个从前活泼可爱,今日英伟不凡的意中人,道:“是啊!已经过了好久了。我只有十岁,琮儿你是八岁。”
柳琮道:“玉真姐姐,这些陈年烂芝麻的账就别提他了,忘掉算了。”
玉真道:“琮儿,这事儿姐姐怎能忘记了,就算再过十年、二十年,姐姐都会铭记于心。当年若不是你,今日我就不能坐在这里弹琴赏月了,琮儿对姐姐的救命之恩,玉真可是无时或忘,知道吗琮儿,当年咱们一起种的桃子树,已经开花结果了。”
柳琮喜道:“真的吗?想不到咱们随手埋下的桃核,竟然真的发芽长大了,改天带我去看看。”
“好啊!这棵桃树现在就栽在我寝宫旁边,嗯!琮儿,当日咱们说过的话你还记不记得?”说到这话,玉真公主觉得一颗心直欲跳出胸口般。
柳琮笑笑说:“什么话啊!我都记不得了。玉真姐姐你别再顾左右而言他了,小弟在问姐姐的心上人是谁,快告诉琮儿这个‘充耳莹,会弁如星’的君子到底是谁吧。”
“这几年父皇给我提过好几次亲,我都没答应,就因为我一直记着咱们说过的话儿。”玉真公主说完,羞得满脸通红,终于低下头逃开了。
“这――唉!玉真姐,我们说过什么话了?”玉真公主的一番没头没脑的话,和娇羞无限的反应,让柳琮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当年他和玉真公主等一大群公主皇子跑到皇宫的护城河边赏月玩耍,玉真公主不慎掉下池塘里,当时在场的除了宫女,其余的全是十来岁的小孩子,竟然没有一个人懂水性,最后还是年纪最小的他把人救了上来。可他们后来说过什么,倒是忘记了。眼睛瞥见琴案上一支小小的以竹子做成的洞箫。“这、这不是我十年前……”柳琮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个!”
“玉真姐请留步,我有话要跟你说。”他赶紧疾步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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