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争赶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城,用斗篷捂着小女孩回去租住的小屋;不知道那些黑衣人在开拓城里有没有留下同党。路上买了些糕点食粮。
回到小屋里才松了口气,宁争把小女孩放在床铺上,又去关紧了窗户,然后找出柔软干净的衣物给她换上;小女孩一直没有声响,黑茫茫的一双眼睛呆呆瞪视着,任凭宁争给她换去湿衣服,用毛巾搓干头发……宁争再找出几张毛皮,垫暖了床铺,给她盖上被子。
忙完了以后,宁争在床铺边上坐下,只觉得头脑里一片空白,也想不了什么东西。
他看见丢在地板一角的糕点,又回头看看仰躺在床上,双眼呆呆瞪视着天花板的小女孩,知道她肯定吃不下,于是也没有劝她吃。
过了一会,宁争把一张毛皮铺在窄小的床铺旁,自己也躺下。
一直到半夜后,小女孩才开始哭泣。她泪水滂沱,张大嘴巴吸气,浑身激烈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宁争在黑暗中坐起来,背靠着墙,默不作声的看着她哭,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窗户的缝隙中可以看见一线微亮的夜空,可依旧是一片浓重的黑暗,仿佛是因为漆黑到了极点而产生的返照回光。
第二天清晨时分,浅睡中的宁争察觉到小女孩的动作,睁开眼看;她蜷缩着细小的身体、屈起双膝坐在床铺上,头埋在叠紧的臂弯里,长发乱蓬蓬的垂下。
宁争把糕点和饮水放在小女孩身边,嘴里轻声说着:“饿就吃点东西……我想,死去的人,会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他不知道这样说适不适合。
“我要出去一会,很快回来……外面可能很不安全,你不要出去。”
宁争留下隐身的火豹子照看她,自己匆匆回去雇佣兵公会交割任务。
冰瓣百合花的活计,要求直接把花株送到雇主的手里,按照地址是在中层平民区的富商华宅地段,宁争在雇佣兵公会领取了通行证,穿过斜坡隔离哨岗,进入开拓城的平民区。
从中层地带可以俯瞰开拓城外围的壮丽风光,一望无际的苍莽森林,远处的阴影般的地裂峡谷扬起雾气,高原隐约的白色悬崖……宁争无心观赏景致,他担忧着小屋里孤单的小女孩。
平民区和底层肮脏杂乱的罪民区是两个世界,宁争匆忙走过整洁的房屋街道,找到雇主的地址。
抬头看见一栋高大华丽的楼宇,闪闪发亮的铜栅大门,宽阔的阳台上栽种着缤纷各色的花草,天台上搭着精致的凉亭,和一般的贵族房屋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天台上传下来少年男女嬉戏打闹的声音和音乐声,夹着一阵凄厉的猫叫声;大门外停着几辆马戏团的篷车,四面都髹着一只叼着香烟的白猫图案。
宁争看清楚雇主的地址,是在这座楼房后面的一溜平房里,好象是仆役管家人等居住的地方。
走过楼房的时候,一个物体掉了下来,啪地摔在宁争前面不远处,是一只半大的玳瑁猫,皮毛是漂亮油光的灰黄色,漆黑的条纹。那只小猫的嘴里渗着血沫,肢体抽搐蹬动着,努力抬起头,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宁争,然后软软垂下。
“摔死它们!”一个张狂的男孩声音在尖叫着:“把这一只也捉住给我丢下去——竟然敢抓我的手!”
天台上传来嘈乱的声响,有人吆喝和跑动的脚步声;接着又是一只白色的猫掉了下来,重重摔在小玳瑁猫旁边。宁争停下脚步看着这两只猫,感觉到它们的惶恐和无助。
白猫挣扎着向小猫伸了伸爪子,也瘫软不动了。
宁争抬起头,天台的栏杆后面有两个人探头头向下望了一眼,又缩了回去,仿佛是仆役随从的装扮;又听到有人在大声喝骂:“你们这些该死的贱民!怎么管教畜生的?竟然抓伤了我们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