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了过来。明亮的春光一刹间充斥了他张开的双眼,令他不得不立马又闭上,等过一会儿眼睛渐渐适应了,才敢再睁开眼。
他整个人正平躺在一处草坪上,身后有一片小树林,几只小鸟在树阴里啁啾,天上飘着大朵大朵的白云,不远处一条小河安然地流淌。这个生机勃勃的世界在他眼里竟显得非常陌生,因而在他看来便充满了新奇,他就像个孩子似地瞪大了双眼打量着四周,听着莺啭燕啼以及草丛里的蛩鸣,过了很久才站起来,并拍掉了身上的泥土和草屑。
他就这么站着,发了很久的愣,茫然地望着浩大的苍穹,却不知自己从哪来,到哪去,姓什么,干什么。
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里?
他强烈地意识到了自己,一个如初生婴孩般纯粹干净的自己,这种感受一开始使他飘飘然,但随后就是无尽的空虚与失落。
最后还是体内传来的一阵饥饿感让他由精神的虚无回到了肉体的实在,动物的本能促使他去寻找食物,于是他转过身,穿过了小树林,踏上树林外一条宽阔的马路,渐渐走到了城边的一个破庙旁。
一个半老的衣衫褴褛的乞丐正在庙前的一棵树下打盹,衣襟里兀自露出半个大白馒头。他走上前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道:“请问---请问先生何人?此为何地?何处可以找到食物充饥?实不相瞒,在下。。。”乞丐没等他说完便摇了摇手,张大嘴对着斜上空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时间差不多与他的问话用时相等,然后他紧了紧身上的一条粗布蓝腰带,也不抬头,只斜睨着眼前这个穿着漂亮的锦衣的年轻男子,半晌才慢悠悠地说:“什么先生,你见过有人管乞丐叫先生的吗?哼,莫名其妙。。。”那乞丐自顾自嘟嘟囔囔,侧过身又欲睡去,那男子赶紧又作揖,仍是恭恭敬敬地说道:“那么,乞丐先生,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呢?还有,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乞丐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又盯着他上下看了一番---“我还想问问你到底是谁呢,老是来搅扰老乞丐的午眠作什么!”
“也罢。我只有最后一个请求,乞丐先生你能不能施舍在下一点食物?我实在是很饿了。。。”
“哈哈哈哈。。。”那乞丐捧着肚子差点笑叉了气,“看来今天老乞丐遇到了一个疯子,哈哈,从来都是乞丐向人讨食,就没见过有人向乞丐讨吃的的事!”
“若不然。。。”锦衣男子在身上搜寻了一番,掏出了一块玉佩,图形是两只古色古香的龙图腾,环抱着中间一枚玉璧。那玉拿在手中只觉冰凉浸手,细看龙身,隐隐似有云烟缭绕。
他研究一阵才发现原来这块玉佩其实可以分成两半,遂掰下一半,递于乞丐,道:“乞丐先生若不嫌弃,就收下这一半玉佩,换我一点食物吧。”
那乞丐一把夺过了那一半玉佩,对着阳光端详了半天,口中连连叹道:“啧啧,端的是块好玉,看来今天老乞丐遇到的疯子却是个财神爷,哈哈。”
说着便把怀中的大白馒头扔给那男子,一只手仍紧紧地攥着那半边玉佩,凑到嘴边哈了几口气,做完最后的鉴定,方才小心翼翼地揣入衣襟。
那男子没有多作理会,拿着馒头一边啃一边走进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