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刘云阿姨会说话,就是,干嘛这样哭天抹泪的,谁也会有这么一天的,只不过是他们比我们早去了罢了。好了,打起精神来,干活。”
“刘姨呀,就是男人们也说不来你这样高水平,高质量,高内涵的话来,小女子佩服佩服。”李娟抱着拳对这刘云举着晃了好几下。
刘云打了李娟一下,“还小女子呢,除非把你女儿重新塞回到肚子里去,就是塞回去了你也不是小女子了。”
看着她们这样,我有些想笑的感觉,也就笑了。
刘云又对我说,“卫雪,你就在这里跟着你王姨她们学着做花圈吧,我一个人在那里就可以了。”说完就出去了。
我没有为我刚才的话道歉,尽管我知道我也许是说错了,因为我是我,别人是别人。
“小卫,别听你刘姨的,学这些劳什子干什么,我在工会已经二十年了,也做了二十年的花圈了。现在还少了,以前一年要做好几次,做的人心里难受地要死,没事之后还要难过好多天呢。”
我就插了一句嘴,“为什么不去买呢?外面也有卖花圈的店铺了。”
“前年跟矿上提过,可矿领导们说,我们能够为这些已经离去的工人做的就是花圈了,所以才一直让我们亲手做。”李娟说完这句话后一时间房间里静悄悄地,只有剪刀擦擦擦擦地声音。
我走到王丽身边,拿起剪好的纸准备团花。
王丽说,“卫雪,你去数数花圈,看够了没有?”
我看了看周围的花圈,就问,“多少才算够?”
王丽说,“一共十八个,哦,不是,十九个,说九是个吉利数字。”
吉利?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吉利可讲。我站起来,开始数,数到第十七个的时候,工会主席郝明走进来,问,“做了多少了?
我正好数完,就说,“已经十八了。”
“不算原来的十九个,再做九个。”
“什么?再做九个,郝主席,这花圈的数字是有讲究的,不能乱做的。”
“我知道,这十九个是我们这里的讲究。可人家还有人家的讲究,昨天晚上又来了一个亲戚,是女孩儿母亲的表哥,他们那里是要九个花圈,可是因为路远不能带来,所以,想麻烦我们替他们做。这是名字,做完后写在挽联上。”郝主席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纸递给王丽,王丽站起来接过去。
郝主席又说,“还有,所有的花圈都要在今天六点之前送到殡仪馆去,你们快点做。”
“今天就送?不是说好了五天的吗?这才是第二天呀。”王丽惊讶地说。
“这个表哥说,他家乡的阴阳先生说了必须要在明天中午之前安葬,矿上也就遵照执行了,明天十点钟在殡仪馆开追悼会。”
王丽“唉“了一声。郝主席看了我一眼就出去了。我重新蹲在王丽身边,看着她们做。其实我也只能看,因为我根本就不会。我来到工会才一年时间,死亡事故这是第一次,也就是说我根本没有机会学。我就那样呆呆地,静静地看着她们。在我的眼前,那一张张五颜六色的纸在她们的手中就变成了一个一个的花儿,那花也是各种各样的,极致极美地展现在我眼前,俨如花的海洋。真是无法形容的美。原来花圈也可以让人这样心动的。
我选了一张粉红色的纸,拿起剪刀,学着她们的样子,剪一刀,再剪一刀,再剪一刀;卷,卷,再卷;翻,翻,再翻。哇,终于一朵花就在我的手中诞生了,我高兴地叫着,”王姨,王姨,你看你看,我也会做了,我也做成了。”
她们见我这样,就都笑了。李娟过来我身边,从我手中接过去,说,“来,我把我们卫雪做的第一朵花安放在中中间。”
我一把抢过来,说,“不是给他的。”
“不是给他的,那还能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