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明临走前也给李重留下了一封简短的信:我要去找泰戈尔诗里的那个世界了。因为我相信他说的:只有当我们爱它时,我们才活在这个世界。我只想那样活着。我不想当一条岸上的鱼,我要去找水。你知道我是对的,你肯定知道的,对吗?
男孩儿最后说,那天他来找李重想问的一句泰戈尔的诗句,他现在已经明白了。那诗句是:我们读错了这个世界,却怪它欺骗了我们。
他说他是在杨树林里散步时悟出了答案的:对这个世界读法的不同就在低头看和抬头看之间,就在把风只听成是风,还是也能听出音乐之间,就在心里有没有一个海市蜃楼之间。
那个夏天结束时,水明满十八岁了。
孤独的牧羊人——退休教师李东光
六十二岁的退休教师李东光住在天水坞村最东边的个小农舍里。农舍远看像个孤岛;和其它村民的房子相隔有几十米远,东面、北面和南面都紧靠着大片的农田,换个角度看又象只停在海湾里的船。李东光始终不知道当年他父亲为什么要把房子盖在这里,不和别人挨着;不过这倒很随了他的意,尤其是他要在这里过完他退休后的余生。
五年前,李东光从教了三十多年书的乔县中学退休后,独自回到他出生的天水坞老家定居。回来后,他每天的生活内容简单而规律:除了看书,给他教过的学生写回信,再就是在院子里种点菜,养几只鸡。每天下午他必要出去散一次步,但很少出远门。
不过近来,他花时间最多的则是坐在书房里的一个大木椅里,长久地望着窗外的景物,同时思索着一生里积累的那些尚没有答案的问题。有时,他想累了,就那样坐着打个盹,醒来后再接着漫无边际地想他的事。从他坐着的地方可以看到窗外视野开阔的大片农田和在里面劳作的村民,还有远处农田尽头的公路和两边绵延出去的树影。不过最吸引他视觉的还是东北方向横在天际那片蓝紫色的山脉,它们在一天不同的时间里变幻着颜色和明暗——像极了主人最近的心情。
退休教师经常就这样一坐几个小时。时间久了,窗外的景物、光线、色彩和声音,仿佛转换成了他脑中活跃着的另一个世界的背景和道具。
李东光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早年兵荒马乱时,他父亲为了挣钱养家,离别了怀孕的妻子,与路过天水坞的一帮外地人出去做生意了。后来他就没了任何消息,从此生死不明。作为遗腹子的李东光是和母亲长大的。十二岁那年,他以村小学最好的成绩考上了一百里外的乔县中学,还幸运地拿到奖学金。六年后他从乔县中学高中毕业时,因为文采出众,被该校的时任校长特地聘为初中的国文老师。从此他再也没离开过那所学校,一直教到65岁退休。
李东光早年在乔县中学读书,后来又留校教书期间,由于路远交通不便,除了学校放假或母亲生病他平时不能经常回天水坞的家,因此他的寡母常多年来一直是一个人生活,但毫无怨言。她的后半生一直是在儿子能在远近最好的中学教书的自豪中度过的。老人是在李重退休的前三年,80岁时无疾而终的。,
李东光回来后,对母亲留下的老屋基本上没动,既没扔掉什么,也没添置什么,但只有东厢房除外。东厢房被他当作了书房,但光线太暗,因此他对那间房的改造是很用心,也很彻底的。他主要对里面的窗户进行了革命。那两扇原有的老式窗户虽然朝南,却因为上面糊着窗纸而看不见外面,屋里的光线也因此变得暗淡。过去很多天水坞人家的窗户都是如此,但现在大都换成玻璃窗了。母亲活着的时候,李东光每次回家都想劝母亲也把窗户换成玻璃的,但都没成功过。他性格执着的老母亲认为,改变家里的任何东西都会让她心里不踏实。
退休教师先请人把东厢房的老窗拆掉,然后再拆掉周围的墙砖,将窗户的面积扩大,再扩大,直到整个窗户的面积大到几乎占满了半面墙。最后一扇特大的玻璃窗被安了上去,不过上半部是由一排能开关的小玻璃窗组成,这样可以更方便调节冷热。接着,他又请人把原本没有窗户的东墙打通,也装上了和南墙一模一样的大玻璃窗和能开关的小窗户。这样一来,东厢房就彻底通透、敞亮起来,仿佛第一次开始呼吸了。那两扇奇特的大玻璃窗,从屋顶往下一尺处直落到离地面两尺高的砖墙上,乍一看有点像西式的落地窗,而从外面看又像一个放大的玻璃鱼缸。在改建窗户时,退休教师让人把农舍外面的院墙也连带推倒了。这样做的结果是,无论晴天或阴天,刮风或下雨,当房子的主人坐在东厢房的椅子里向外望时,人就有了完全置身户外的感觉。从那扇朝南的玻璃窗里,除了开阔辽远的大片农田,他还可以看见村西的杨树林,虽不是全部,但三分之二已在视线之内了。傍晚林间树梢上归巢的鸟噪和夕阳缓缓坠落的景色,总是对他有着恒久不变的吸引力。
东厢房朝东紧贴玻璃窗下的草丛里,开着一蔟艳丽的虎皮莲,金红色的花瓣上洒落着一些黑色斑点,其中一枝把它盛开的脸平贴在玻璃窗上,好像一个正在偷窥屋内的小孩子。农舍外几米处有一棵能给房子遮阴挡雨的老核桃树,因为主人在上面挂了两个装有谷物和清水的自制容器,每天一清早便有麻雀、喜鹊、乌鸦和啄木鸟等前来取食小憩。它们的一片吵闹声总能让屋里的主人打起精神来。
李东光时常在午后出来散步。刚回村不久那阵,当他消瘦、微驼的身影出现在田间、黑鱼河边或杨树林那一带时,村民们总会用疑惑不解的目光盯着他看上一会儿。过去几十年里,李东光回来天水坞的次数和时间都不多,所以尽管他出生在这里,但村民们都对他有着一种陌生的敬畏感,尤其是对现在几乎快变成老人才回来定居的他。人们对这个在县里最好的中学教了一辈子书的文化人自然怀着足够的敬意,但是却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结婚也没孩子,并且在六十多岁时独自回到天水坞来生活。他们不懂,有他那样好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不愿意跟他?就连村里从小就抽羊角疯的杂货铺掌柜惊蛰都能找到个独眼媳妇呢。更让他们纳闷的是,李东光的退休金应该够他在县城里住上好一点的楼房了,为什么还要回到乡下的老屋来受罪?天水坞的年轻人都把能过上城市生活当做一生的梦想,因此每当他们看见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的孤独身影时,就感到彻底地不可思议。熟悉李东光母亲的老一辈村民,虽然在这件事上不比年轻人明白更多,却能隐约地感到,老寡妇的儿子这样做必有什么旁人无法知会的原因。
村里的木匠长河小时候和李东光玩得最好,他们一起在杨树林里堵过野兔、爬过树,也捣过蚁窝。后来李东光去县中学读书,毕业后又被留下教书,就很少回天水坞了;而长河自己也有很多年是在村外干木工活儿,因此几十年里他们竟没有见过几次面。李东光刚回到天水坞不久后的一天,长河和几个村民从地里收工回家,在路上看见了正独自在黑鱼河边散步的李东光。第一眼看见自己小时候的玩伴,木匠忽地感觉脚下发飘——他发现一个人从会爬树的小孩儿到头发花白的老人,完全就像是一闭眼再睁开眼的事儿。自己头发也花白了的木匠被这不习惯的伤感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扛着铁锨站在原地黯然地楞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迈着发飘的两腿继续往家走。
村里唯一常来看李东光的人是比他大几岁的远房表哥李重。李东光只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李重父亲的远房表妹,但他自己和这个表哥过去并没有太多的直接交往。他知道李重早年也毕业于乔县中学,后来去山东大学学建筑,又在那里教了很多年书。后来离家将近二十年后,因为出身问题,六六年的文革期间不得不重新回到老家生活。
对于这个表哥为什么常来看自己,李东光知道又不知道。李重一般是在晚饭后来,一星期来个一、两次不定。因为李重是聋子,所以每次见面两个人几乎不说什么话,只是互相点点头,然后一起静静地坐上一会儿。尽管如此,李东光总是在傍晚时分盼着聋表哥的到来。每次李重来了之后,就会自己找地方坐下来,然后掏出烟袋,一边有节奏地抽着烟,一边和坐在另一个椅子里的表弟一起透过大玻璃窗向外看天水坞农田里四季的景色。
和这个一样阅书无数、育人无数,但现在已经和任何村民一样有着黑褐色皮肤的表哥在一起,总让李东光有一种很塌实的感觉。
两个老人在一起分享的短暂时刻,总是在天色将尽时分。远处的山峦这时常会反射出夕阳最后一抹灿灿的耀眼华光,像熔化的金子沸腾在山脉的顶端。随后,那奇迹般的亮色就会一点点黯淡、缩小、最后在瞬间失去踪影。夕阳逝去后的农田常被一片仿佛流动中的暗紫色笼罩,其间混合着一层灰白色的雾蔼,构成了一个隐秘而有灵性的时空,诱人进入到种种超现实的幻觉中去。静寂中,他们都能感觉到世界在那个特别时刻发出的一、两声轻微的叹息。如果是在一个夏季雨后的傍晚,他们有时会看到暮色中偶尔出现的一道微弱的电闪,伴着有气无力的雷声,或几只被雷雨挡在了半路上的鸟儿匆忙掠过窗前赶回家去。如果是在冬天,那时的天色多半已经黑得看不见外面的景物,但是他们似乎都能感觉到呼啸的北风卷着沙土正在萧杀空旷的田野上恣意奔跑,疯狂旋转,然后消失在远方的山峦那边。不论什么季节,也不论窗外是什么景物,他们在每一次傍晚等待的只是一天在光明将尽时,天地赐给人间那种特别的静。那种静里没有哀怨和伤感,也没有语言的位置,只为需要它的人默默地享受。
李重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李东光需要的就是这些,并不是交谈,也不是其它。因此他每次来既不会多做也不会少做什么,只是默默地陪着表弟坐着,直到他抽完一袋烟。
李重每次来都不忘给李东光捎些他老婆莲芯做的食物。
一年前,李东光的身体开始出现了不适。他感觉不明原因地乏力,食欲减退,人也日渐消瘦。他去过两次县医院,却没有查出原因来,大夫只给他开了一些说不清起什么作用的药片。他一向不喜欢看病,所以后来就再也不去了。不过随着不适症状的继续,他隐约地感到自己身体里正在发生一种变化,一种与生命和死亡有关的变化。他对生命的渐渐离去似乎是有预感的。那是生命经由某种特殊的感知管道将信息传达到意识里的,是在不可言状却又无法否认的状态下被完成的。
从那个时候起,李东光把鸡送给了李重,菜也无心种了。每天除了尽量给自己的学生写回信,他开始花更多的时间思考生命中遗留的各种问题。他外出散步的次数也因为身体的缘故减少了。
后来,他开始发低烧,身体感觉更加虚弱。可与此同时,他发觉自己的头脑却不可思议并无法控制地活跃起来,总是在他一次次无效挣扎之后,将他带入一系列令人惊异和惊恐的激烈场面中去,似梦非梦。他知道这应该是自己生命接近尾声的征兆了。
再后来,每当有低烧时,他便会进入一种似真似幻的状态,仿佛处在宇宙形成的初始时期,一切都是混沌和流动的,却又皆是有序的混乱,如同最终形成有形物质之前的必要过渡。有时,这种恍惚的状态会持续几天。在那个陌生的混乱世界里,没有过去时,一切都正在进行中。它们不是“过电影”式的记忆回放,而是活生生的体验过程。略微清醒时,退休教师时常被自己在那里看见的一切惊出一身汗来;对与那个再现的现实,他感到既渴望又恐惧,就像人类对所有渴望的事物总会伴有本能的恐惧一样。
一个六月湿热的午后,他给一个学生写完了一封回信,贴好邮票,放在桌上,等着李重下次来时帮他带去村委会让邮递员取走。然后他从书桌走到大木椅跟前坐下,迫不及待地向窗外望去。此时的窗外是一幅活动着的麦收图,村民们象雷雨前的蚂蚁一样在地里忙碌着,奔跑着,喊叫声阵阵传进他的耳中。凭他们的动作和身形,他认出了人群中几个年纪稍大、小时候和他一起在村小学读过书的村民;但更多的是陌生的天水坞新一代人的面孔。地里的麦垛一个个竖立在刚收割过的麦田里,象大棋盘里的一个个棋子。赶车人为了把装满麦子的大车从布满麦茬和一道道田梗的地里赶出来,拼命吆喝着拉车的牲口,鞭子甩在空中发出声声脆响,好像过年时孩子们摔在地上的砸炮。
妇女和孩子分散在刚割完麦子的地里拾麦穗,不时有尖细的喊声和嘻笑声突然爆出,随空气中看不见的气浪飘浮回荡,听上去像是另一种催人入睡的音乐。放麦假的半大孩子们只想着玩儿,并不想干活儿,因此得空就互相追逐打闹。天上的燕子尖叫着快速掠过明朗的天空;一群群麻雀警惕又敏捷地冲进地里抢食散落的麦粒,一遇到来自人的危险就呼啦一片飞走—一那是一幅重复了千百年的麦收图。一股股原始生命的活力在那幅图画里激越,奋张,其能量转换成了另一种形式,越过田野,潜入了小农舍敞开的大玻璃窗,最后溶进了退休教师作为一个人尚存的全部存在形式,包括大脑和身体,以及更加敏锐的神经和感知。
李东光痉挛般颤动了一下,似乎被什么击中,随后平静下来。看着眼前的画面,他渐渐感到再也无法区分现实和与之为敌的另一种存在的分界点,忘记了正常逻辑思维应该告诉他的关于他自己的一切,包括时间,地点,他是谁,以及应该想什么,不应该想什么。窗外的麦收图逐渐模糊,摇摆,回缩,不再具像,最后像潮水一样缓缓消退,重新组成了另外一个新的时空。无法控制的熟悉感觉又像海浪般卷来,他的手不由地抓紧了木椅的扶手。无法解释的状态又出现了:无数不可理喻的诡异小事件、零碎的感觉和可视片段轮番上阵,说着自己瞬间存在的理由。它们争着现身并开始上演他们代表的更鲜活的另一种生命景象。。。。。。
那是谁的面孔是他高大明亮窗户的办公室内部皮沙发发亮的地板他坐在高靠背的皮椅上看文件手里握一只毛笔狼毫的熟悉的握笔姿势应该是给自己写过无数信的毛笔咦他怎么竟老了也发胖了黑边花镜挡住了他的眼睛一个女人进来指一张纸的下角他低头签字女人拿纸出去皮鞋敲击地面的咯咯声他摘下花镜起身向窗前走去站定深吸气凝神向外望终于看见了那双眼睛里面还是同样的专注他在看什么窗外似乎是一片水看不出是湖还是河水是流动的能听见流过时的哗哗声好熟悉那声音的质感水面上隐约出现了船只有雾乔县中学附近的运河上才有的船只带帆很长的一串排队过来有什么东西掉进水里了天津口音的笑骂声腾起北方初春的空气清冷湿润鼻孔能触到里面的水分和河水的腥气和他并排在岸上走争论着什么大概是政治也许是文学或历史朋友的手因为激动在空中急挥感觉到他说话时眼睛里跳动的东西人类的激情被他演示得这样彻底感觉真好活着真好和朋友在一起简单纯粹的享受通体舒畅的感觉灵魂在感动时是会有乐感的那是直触人心底的俄罗斯民歌手风琴他唱起来了旁若无人冰雪覆盖着伏尔加河那上面跑着三套车再往前走熟悉的杨树林的轮廓现实中的伊甸园来到了树林尽头土坝的顶上开阔的景像有微风吹来是青草和桂花的味忽然冲动地告诉朋友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的恐惧和永恒的痛无边的失落感他眼睛里晃动着晶亮的一层泪里面映出自己迷茫的脸我是谁被生到这个世界里感觉到他的手在自己的肩膀上是暖的手在抖他耳语我懂是彻底被遗弃的濒死感觉绝望麻木我了解全了解在乔县监狱里彻底的绝望和孤独没人理会我被世界抛弃时你来了他的手在表达感激和更多被理解的感觉和幸福人类所有感觉中至高无上的体验灵魂被抚摸的感觉又是夕阳西下时人和自然发生着交融大地抱住将要离去的夕阳视线里的一切都有了存在的理由人与自然人与人最终的融合信任和归宿天上星星多得反常好大像发着光的一簇簇膨胀的蒲公英。。。。。。你说什么黑暗中的一切才更真实是吗
什么声音忽大忽小时有时无是个男人在大声说话一个村民听不清说的什么女人们爆出一片无拘束的笑声哈哈哈哈咯咯咯哦哦哦哦马在嘶鸣呵是正在收麦子的村民对了刚才好象见过我到底在哪里你别走别走啊我唯一的朋友宇宙里能感觉到你的存在真好一个人就足已了可你是谁一个偶然出现的陌生人一切都不同了你为什么怕自己心里的东西现代人上瘾般地喜欢给感情下定义还有其表现形式欺骗自己的感觉恐惧造成的习惯鲜活的生命呼吸方式被人为的定义窒息了数学归类法把最富层次的人类感情形态用名词和定义压成了一整块炸土豆饼压碎了全部精美存在的瞬间文明在倒退人类在加速自己感情生活的沙漠化抑郁的人类都是在用逻辑思维这把刀割破自己手的人你也是吗请别走你还是逃离了土坝离开了我为什么一种感情的存在就能让整个世界不安它似乎比战争更让人恐怖第一次见到你的脸长发下的眼睛专注与探究的眼神人和社会资本论咳嗽声女犯人的哭声你写的那本书对一块土地的了解就象爱一个人对无辜囚犯的爱对资本论里被压迫人的爱对不被人理解发不出声音的人的爱对朋友的爱这个世界恐惧如此之多的爱它更包容各种形式的恨比如战争孤独是被注定了的因为它偏离了事先被定义的几种爱的形式那比无爱和仇恨更让人惧怕人类的情感已变成了转基因的农作物产量的泛滥和消失的原味是什么在响雷的轰鸣嘈杂的人声和马嘶快点跑啊雨来了等等我熟麦的香味我到底在哪儿好熟悉的感觉吹在脸上的风好凉爽有青草和湿土的味道夕阳后面是什么你问是更美的景色吧为什么因为看不见的地方是留给想象的你不认为太阳其实没有消失吗只是走出了人类过短的视野那双眼睛里面有被残阳映出的腥红色眼泪我知道里面还有更多还没有确切名字的东西感觉到的东西不都需要名字感觉本身从来就无法被任何语言定义语言总是强加的有误差和歪曲的清凉湿润的空气在对皮肤进行抚摩带着宇宙原有的未被定义的情感地球是因为海洋对陆地的拥抱而存在的人类是因为他们的双重拥抱而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