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
山上林木茂密,苏甜甜将空出的右掌摇空一招,四周的树木精气顿时源源不断地被吸了过来。
叶惊雨的另一支援军终于开到。
虽然这支援军实力并不雄厚,却给处在生死关头的他带来了希望。
至刚至柔的两支大军在不断冲突中互相消耗着,攻向叶惊雨丹田的刚猛气劲不得不及时抽出少许兵力回援,这就给了雪虎和自然的灵力一个扭转局面的天大良机。
叶惊雨暴喝一声,丹田内重新聚集的充沛真气再度挥师北上。
苏慕白眼中泛起一丝惊喜,血灵玄君发觉异常时已是晚了一步。
轰!
四股劲力在体内再度交撞。
渐渐融为一体的雪虎灵力和木行之力以雷霆万钧之势冲溃了两支南下的强军,气劲的激荡在他身上出现了一幕奇景。
以叶惊雨身体正中的轴心线为基准,身体两边各出现一黑一白两个虚空,从白色虚空内喷溅出千百万贯弧形的七彩圆柱状物,热烈缤纷地悉数涌入他身体另一面的黑色虚空。
以苏慕白和血灵玄君的丰富阅历,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形,而且全身内力不由自主地由丹田向那七彩圆柱融合泄去。
两人面色大变,连忙关闭了自己周身每一个穴位,不约而同地往后倒退出一步。就连苏甜甜也被向后震开七、八步,瞪大了眼睛望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七彩圆柱在风寒雨身体外围形成一个密闭的气场,苏慕白与血灵玄君以及自然灵力无法向外界泄露,综合交织的无匹气劲在各处经络脉穴内不停的循环着,几近撑至叶惊雨所能承受的极限。
在这一刻,血灵玄君终于再生出一丝惜才之念,犹豫着是否出手助他度过此厄,还是任由他经脉爆裂而亡。因为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所发生的事正是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的异象,若假以时日调教,此子的成就定不在自己之下。可是……
一念之间,血灵玄君终于给出了一个答案。
他猛然撤去气场,没有了对方气场支撑的血灵玄君不由自主地将真气越过叶惊雨尽数轰在苏慕白身上,而他自己也被反弹力震坏了肺腑。
叶惊雨的身体被弹出数丈外,在崖底的一株古木枝桠上重重一撞,随即七荤八素地跌落在地。
随着那一撞之势,七彩圆柱消散湮没于另一个时空当中。
没有了七彩圆柱的严密包裹,在体内多余的气劲大幅度透泻而出,痛苦也随即渐渐消失。
不经意地一呼吸间,天地之间的能量正较先前数以十倍计地自周身各大窍穴源源涌入体内,而不再限制于灵台、涌泉、劳宫等几个穴位。
而自己的经络像被扩大了数十倍的海绵一样贪婪地吸收着这些能量,虽然最终只能消化不到十分之一。
叶惊雨知道大难不死的自己终有一些新的变化在体内产生。
寒风带起一丝丝沁骨的凉意,也带来一片低声似是人声的悄然耳语。
那声音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实在,一番寻找后惊异地发现那些声音竟然是从周围那些萧索凋零的草木上传来。
听不清它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可这些声音却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实在。
眼前的世界与先前的截然不同了,仿佛进入了另一个更高层次的时空层面。
苏慕白身形晃了一晃,凝注着眼前嘴角沁着鲜血的血灵玄君。
两人目光稍一触碰,随即同时转向了另一边。
皎洁的月光下,身着一袭玄色铠甲的叶流云负手缓缓走来,身后四名手执怪异兵器的中年魁伟武将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
由于先前战况激烈,谁也没有发觉叶流云的到来,而他身后的这四大家将乃是叶流云从阳华山百兵门聘请而来的霸枪、魔剑、狂刀、妖棍四大长老。
这四大长老年在四十许间,论修为与五色老仙当在伯仲之间,都是放眼江湖一等一的好手。
所以在敌友未分之下,场中平添这样五个可怕的高手,饶是强如血灵玄君也微微蹙起了眉头。
叶惊雨乍一见父亲携同府中最强悍的四大家将到来,心中亦如打鼓般七上八下。
叶流云的目光微微扫视过血灵玄君和苏幕白的面庞,最后停留在傅青书面上,淡淡道:“时逢佳节,傅公子在我叶家逞凶,也太不把我这位世伯放在眼里了吧。”
傅青书做贼心虚,被他眼神所慑,情不自禁地朝后退却了小半步,硬着头皮咬牙道:“此乃恩师血灵玄君和苏前辈的私人恩怨,侄儿岂敢对世伯有半分不敬?”
叶流云闻言哑然道:“世侄终究还是年轻,这说谎的功夫比起你爹来可是差远哩。”回首一瞥,身后的山阶上立时响起一阵鼓噪。
不多时,一群叶府亲兵解着十多名身穿夜行衣的汉子走上前来。
叶流云望着面如死灰的叶流云,微笑道:“他们说的,与世侄可是有些不太一样啊。”
傅青书叹息道:“世伯想怎样处置侄儿?”
叶流云淡然一笑,笑容未敛,原本负在身后的双手蓦的前伸,手中“天音”脱鞘而出,电光火石般地在眼前连抹数下。
“锵!”天音归鞘。
那十二名傅青书的爪牙齐齐轰然倒地,一个个睁大着双眼,临死前连喊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一下。
血灵玄君傲然冷笑道:“叶兄若想杀鸡儆猴,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本君愿接叶兄和苏兄的高招。”
叶流云闻言哑然道:“难道在玄君眼中,叶某只是个会捡渔翁之利的宵小之徒么?”
血灵玄君悠然道:“不论如何,本君都会带走傅公子,叶兄勿作他想。”
叶流云道:“叶某此番并非针对玄君而来,玄君若想离开的话,大可自便。其他的,就不劳玄君过问了。”
傅青书生怕血灵玄君丢下自己,连忙急喊道:“师父,你可千万别丢下徒儿不管啊!”
血灵玄君直视叶流云的目光,淡淡道:“傅公子不仅与本君宾主一场,更是本君弟子,叶兄觉得我会舍他而不顾么?”
傅青书闻言心中重新燃起希望,对着叶流云道:“叶世伯,就算你不看在师父的面上,难道也忘记咱们叶、傅两家多年来的交情了么?”
叶惊雨急道:“父亲,这小子不是好人,你千万别放过他!”
“住口!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你的帐待我回去后再慢慢跟你算。”叶流云冷眼喝止了叶惊雨,转首对苏慕白道:“苏兄怎么说?”
苏慕白苦笑道:“这里是你的地头,又何需问在下呢?”
叶流云微一颔首,倏的仗剑飘掠至傅青书面前。
傅青书被他那严厉的目光所震慑,正六神无主的当儿,只听天空中传来两个焦急的悦耳声音:“叶世伯请手下留情!”
抬眼望去,正是傅家姐妹。
两人收拢羽翼轻轻飘落在叶流云和傅青书之间,花容失色道:“请世伯念在两家多年来的交情份上,饶了我大哥。”
叶惊雨一见是袭击自己的女子,正想大喊“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可一想起父亲那严厉的目光,顿时硬生生地把话吞了回去。
叶流云望着傅家姐妹,微微一笑,旋即归剑入鞘,冷冷道:“傅家恶奴,瞒着主子在城里行凶杀人,现已被叶某就地正法。三位世侄,不会怪罪世伯簪越了吧。”
傅青书一怔,随即省悟,俊脸堆笑道:“晚辈岂敢怪罪世伯?多谢世伯替在下惩治这些刁奴。既然没什么事了,那晚辈就此告辞哩。”说着向妹妹们使了个眼色。
血灵玄君知叶流云是守信之人,当下飞身飘上鹰背,缓缓道:“久闻叶家的虎啸枪术天下无对,终有一日,本君要一试为快。”
叶流云淡淡道:“叶某随时恭候玄君大驾。”
血灵玄君深深地一瞥叶惊雨手中的雪虎之斧,右足略踏鹰背。
血鹰平空划起一道长虹,迅速没入无垠的天际。
傅嫣和傅然见叶流云不再追究此事,芳心略略地松了口气,齐齐朝他一鞠。
叶流云轻叹道:“雪虎虽本非叶家之物,然而天下神器本有德者居之。世侄想要此斧,大可光明正大来取,何需如此?”
“小侄受教哩。”傅青书俯身一鞠,嘴角却浮起一丝不甘的冷酷笑意,正要转身离去,却见叶流云右手轻抬,天音宝剑带着剑鞘犹如离弦之箭般贯入傅青书身旁的一株参天大树。
“傅家神剑在下消受不起,就世侄带回。以后若再有类似事件发生,休怪世伯不念两家交情。”原本面色和蔼的叶流云蓦的冷面肃杀。
傅青书拔出宝剑悻然离去。
叶流云这时才略微一瞥苏慕白,微笑道:“小弟府上尚算安全,苏兄不妨去小弟府中小歇几日,小弟自请城中名医为苏兄疗伤。”
苏慕白报以一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些许小伤何足挂碍。惊雨去王都参赛之前,我和甜儿都在这山上落脚,有什么事你就来这山上找我吧。”
叶流云叹息道:“你的内伤至少还需调理一月才能彻底恢复,你就不怕我上山来寻你的晦气么?”
叶惊雨忽闪着两只迷茫的大眼睛,他实在想不通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去找师父的麻烦。
正寻思间,只听苏慕白洒然一笑道:“如果叶流云是趁人之危的小人,那权当我看走眼哩。”
四目相对,叶、苏两人忽然泛起一丝会心的微笑。
笑容敛去,叶流云回首身后的四大家将道:“从现在起,有劳剑兄、刀兄每日分率三十名精干将士巡守阳山,务必保证苏兄能在十月初九之前在这山上安心静养。”
魔剑、狂刀欣然领命。
“惊雨,回家。”叶流云淡淡地说出这一句,头也不会地朝山下缓缓行去。
叶惊雨依依不舍地望了望苏甜甜后,这才倒提着战斧慢慢地跟在父亲的身后。
“甜儿,这一月间惊雨要用心练功,你莫再去找他,以免影响他的进度。这一月里,你就好好闭关修炼吧。”
苏甜甜目送着叶惊雨的背影一直没入山阶之下,这才回过头来轻轻地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