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陆陆续续的几次投资失败表明我缺乏经商才能,这对我的打击比当初发觉自己写具备作才能的时候还大。在市场高度商业化的今天,没有商业头脑人的生存就如同电线杆上没有办证,门框子上没有开锁一样另类。而没有商业头脑的男人往往是国家最为忌惮的一类人,一般来说不会赚钱的男人会选择研究政治,因此诞生了文坛这样的流氓圈子来避免我们研究政治。身为流氓圈子中的一员,我着实没有学会赚钱,只学会骂人。
细回忆起来,唯一让我产生成就感的一次创业经历还要追溯到学生时期和猛子合办的传销培训班,鼎盛时期曾一期招收学生100名。时断时续地办了几期后,传销不幸被列入违法行为。猛子不服,说在哪跌倒在哪爬起来,降低收费标准接着办直销班,讲的还是以前那套东西,可惜状况大不如前,培训班关门那天猛子严肃地告诉我,这要是能继续办下去肯定是一新西方,不知为何猛子那天失落的神情最近时常浮现在我眼前。最近我的两鬓徒生出许多白发,鲜明而刺眼。
回到家我打开电视,边看边等陈小希回家做饭。这是一期台湾娱乐节目,主持人问的问题是两分钟能干什么事。谁答得多谁获胜。三个嘉宾开始轮流回答:能背8个单词、能抽一根烟、能撒一泡尿、能做一次爱等等。我两眼一合进入梦乡。不知多久,电视被关上,陈小希叫我起来吃饭。我看到自己的哈喇子竟顺着裤脚流到了地板上,不禁呵呵笑了。
陈小希问:“有什么可笑的?”
我说:“我想起以前在考场上睡觉,哈喇子把卷子弄湿了。我明目张胆地站起来要求老师给我换一张。”
陈小希问:“老师说什么了?”
我细想了想,说:“忘了。”
周围的漆黑淹奔涌而至,淹没了电视机散发出的最后一丝光亮,我问:“几点了?”
陈小希说:“六点半。”
我问:“那怎么这么黑?”
她说:“下雨了,天阴。”
我走到窗前打开一点窗子,冷风袭来,桌上的报纸被吹向天花板,七拧八歪地打了几个转又无力的落回桌上,与它起飞的地点重合的准确无误。街道上遍布花伞,偶尔看见一两对学生情侣牵着手带着笑意匆匆跑过。我也乐了,没明白被雨淋湿何以值得如此高兴,以至于撇开周围的环境让人联想到在欧洲某个禁林里奔跑着的亚当和夏娃。想到这里我不禁一愣,退回10年我也干过这事,现在为何却无法理解了呢?思考后我得出较为悲观的结论:我他妈的老逼了,拥有这种情趣的年纪已经过了。如果我在他们这个年纪定能当场赋诗一首,比如雨影婆娑,我望着的,你的背如何如何的。但如今的我只能站在窗前做着感怀青春年华一去不返的事。我渐渐理解到成年诗人精神方面的某种倾向。
陈小希发话:“赶紧给窗关了。你不怕淋地板也不怕淋啊?”
我答:“哦。”我相信再见雨景之时,我会连上述推论也无从得出,变成彻头彻尾的看客。
“哎?你怎么长白头发了?也没见你工作多累啊。养情儿了吧”
“那是,我得赚钱养艳儿啊、杏儿啊什么的,她们今问我要包明问我要香水的,我赚钱赚得时间都快不够用了。”
“这么多女的都不开眼?”
“对,都跟你一样。”
“我怎么当初就看上你了?”
就她为何会看上我的问题我曾经逼问她许久,陈小希的态度是打死也不说。最终在我软磨硬泡连哄带骗无所不用其极的情况下,她招出仨字“够爷们”。正是这仨字让我舒心了很久。
最先与陈小希相遇的并非老q,而是我。曾几何时我为写一个荒谬的剧本到过京郊一个荒谬的地方。此地以毗邻臭名昭着的火葬场而闻名,每逢黄昏,屡屡黄烟伴随着鸦叫声腾起,绽放成不规则的蘑菇形或其他的什么形状。迫于污染,我在到达此地的第二天将散步时间调整到凌晨。沿着唯一一条一头通向城里另一头不知道通向何方的公路走到红日初升之时,我借由日光看清了我所居住的公寓下的警告牌,更加感觉到此地的荒谬。一般来讲公路边的牌子是限速限高之类的,这上边赫然是:禁止随地大小便。我们的媒体经常把这件事和国民素质联系起来,其实二者之间并没有必然联系。假如干净整洁免费的厕所的覆盖率达到一定程度,傻逼才在路上解决。
剧本进度缓慢,最后干脆卡住了,问题在于女主角已死导致无法结局。我设定的是女主角在结局的时候说出真相好让前面几十集里看得一头雾水的观众产生恍然大悟的效果。结局前的一天我喝醉了,为使男主角转变性格,我一激动给女主角弄死了,酒醒后我想,坏了。但是已按着这种思路写了不少,实在舍不得删,只得硬着头皮接着写。
某天午夜,灵异事件发生了:先是对面公寓楼下传来闷响,我想这人完蛋了,听声判断摔得不轻,忙跑到窗前看。只见一床白被子安安静静的躺在对面楼下,约莫5分钟时间白被子凭空飘起半人高,自己抖搂了几下,然后向楼道口方向移动。我心想一定要下去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否则遗憾终生。如果因此死在这,好歹能上discovery;如果有幸活下来,无疑会为创作增添灵感。
后来证实这是一个下楼捡被子的女孩,头发很黑,身着跟头发同样黑的紧身衣和黑色鞋子,她说话的时候隐约能看见两排阴森的白牙齿。
她警觉地问:“你要干什么?”
我说:“姑娘你千万别误会,我正在项研究一个物理现象。”
“那你研究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
“哦。”
以上就是我们初次见面时全部的对话内容。
一次,我散步归来偶遇陈小希,便拿出剧本炫耀。陈小希通读完一遍居然不得不忍住笑,我说你肯定是感情基调把握的不对,于是她重新读了一遍,这回没忍住,笑了。我想这姑娘挺有意思,是个人才。顺带一提剧本是一部悬疑剧。一个星期后,由于期末考试临近,老q搬来与我同住(老q学习太好,在学校里不断有人问他问题,没法复习)。老q来的当天,我不甚感染皮疹,拜托陈小希去车站接他。
老q当时还没打算和陈小希有进一步发展,说话毫无顾忌,见到我即问:“你他妈的怎么了?”
我指着脸上的红斑说:“废话。我他妈的得病了。”
老q说:“是不是他妈的那种病?”
我说:“我被关在这里一个月没去那种地方怎么会得他妈的那种病?!”
他说:“妈的不行,我得跟你保持距离。”
估计陈小希听完这段对话后对我们这帮人产生了清醒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