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诧异,这个总是无理取闹的小子什么时候也开始会体谅人了?
“别把我当小孩看好吗,”他像是知道了她心中的疑惑,“下午你不是说过今天公司发生了大事,你很忙吗。”
她有点哭笑不得,不是对他,而是对自己。因为她忽然发现他说得对,一直以来,她都是把他当一个麻烦的小孩看待,就像是一个……正直叛逆青春期的少年。
但他不是。他已经二十五岁了,不是吗?
蒋谣在心里叹了口气,说:“你继续睡吧。”
“嗯,”他的鼻音有点重,甚至可以让人通过这声音,想到他躺在床上的样子,“不过你还没忙好吗?”
“今天可能要通宵。”
“哦……那你有空再打给我吧。”他乖巧地说。
蒋谣觉得自己心底有某一部分忽然变得柔软起来,身体里有一种……久违的温存。
挂上电话之后,她脑子里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蒋谣,你是有多丧心病狂,才会去伤害一个这样的……男人?
她又倒在走廊上那张塑料椅子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现在什么情况?”秦锐走进警察局的时候,手上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身上还穿着一身t恤和牛仔裤。
蒋谣很少看到他这样的打扮,所以愣了一下,才说:“还在里面,没出来。我看他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招,但是再下去他肯定会招的。”
“总部的人打电话给我说罪名是行贿?”
“是。”
“到底是什么事?”
“我通过朋友问了一下,好像是新的化工区项目的事情。”
“不要回答我‘好像’,”秦锐皱了皱眉,“现在被抓的是他,但这是整个公司的事,如果情况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必须快点想办法把他弄出来。”
“……”蒋谣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马上找人,问清楚经侦到底知道点什么,”秦锐说,“还有,找过律师了吗?”
“还、还没有。”她手心冒汗。
“为什么不找?”他瞪大眼睛看着她。
“我、我以为……”她知道自己的借口根本就不是借口。从来到这里之后,她的思路就开始变得混乱,要应付各种电话,还要打电话找人,一直以来她都是充当一个执行者的角色,可是当下命令的人不在的时候,她就变得像一只无头苍蝇。
“现在就打电话给律师,他们会有办法,”秦锐快速地说,“我现在去找人想办法把lawrence先弄出来。”
说完,他转过身开始打电话。
蒋谣愣了几秒钟之后,终于又找回了思绪。打完好几通电话之后,她吁了一口气,发现秦锐还在讲电话。她忽然有点想哭,不是难过,而是高兴——
能够有人来告诉自己该怎么做的感觉,真的实在太好了!
蒋谣回到家的时候,王智伟刚巧要出门去上班,两人在客厅打了个照面,都是一阵苦笑。
“事情怎么样?”王智伟问。
“lawrence被放出来了,是秦锐找的人,要是再不把他弄出来,都不知道他会跟警察说点什么,所以这次秦锐立了个大功……”她放下公文包,“我现在洗个澡,马上要去公司。”
他抬了抬眉毛,然后点点头:“我先走了,你别忘了吃早饭。”
“好。”
送走王智伟,蒋谣站在客厅当中,看着一室的寂静,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疲累。
上午十点,当蒋谣换了一身行头,踩着高跟鞋出现在公司里的时候,整个公司简直是一副鸡飞狗跳的景象。她错愕地看着奔来忙去的同事们,忽然有一种自己是在看真人秀的错觉。
路过秦锐办公室的时候,她听到里面传出他有条不紊的声音。她走到门口,发现好几个其他部门的主管正站在他面前,听他坐在办公桌后面布置工作。他已经换上了平时那一身衬衫西装加领带,就好像他根本没有休假,而是一直在这里。
秦锐话说到一半,忽然看到她站在门口,于是转过来对她说:“lawrence马上就到,律师什么时候来?”
蒋谣看了看他办公室墙上的钟,然后说:“十分钟之后。”
秦锐点头:“十分钟后大会议室见,跟总部开电话会议。”
说完,他又继续回过头去对站在面前的那些人讲话。蒋谣看着他的侧脸,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可是那到底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那就是:lawrence的时代已经结束,秦锐的时代要来了。
也许这就是她心底那种怪异的由来:两周之前秦锐还想着是不是要放弃这份工作,而现在,他就要上位了。
蒋谣转过身,踩着轻快的步伐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人生际遇就是这样,往往翻过一座山丘之后,就能看到另一种风景,而最难的,可能就是爬上山顶的那一刻。
十点一刻的这场电话会议一直开到了下午四点,lawrence走的时候仍旧是一脸灰色。蒋谣忽然想起了昨天早上他的那个眼神,尽管她一直觉得他是一个精明又心胸狭窄的上司,但此时此刻,她也不免对他产生了一种怜悯之心。
人一旦做错事,可能就很难补救了。
蒋谣跟秦锐是最后两个从会议室出来的,她跟在他身后,看着其他的部门主管巴结完了,才悄悄凑上去说:
“这种被人捧上天的感觉怎么样?”
秦锐回过头来看了看她,苦笑:“不怎么样,很怕摔下来。我现在只是代理总裁,上面哪天派个空降兵来,你看这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