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帐中便传来代笔的笔帖,写上了一道奏章。因为上奏擢升萧遥的事议,因此这道奏章便不能直接传给赵光义,需要通过一道道关节,才能转奏上去。当然这第一关便是郑坤那里,那里通过之后才能再上奏给兵部和吏部,这些关节都通过了之后才能最后由当今的天子赵光义批阅。赵光义那里倒是不会有什么麻烦,但郑坤、兵部、吏部那里便不好说了。我与那笔帖对这奏章真是花费了好大一番的工夫,不但对奏章中的措辞语句进行了推敲,而且对擢升萧遥的理由也力争做到充分,又再细细地检查了数遍这才着人送到指挥使府邸。
第二日一早还未到早晨操练的时间,我尚在营帐中休息。便听得帐外有人报事,我应了一声这才起身更换了衣衫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叫来人进帐。
来人正是那日引领我们前来的指挥使的士卒,他见我之后单膝跪倒道:“多日未见,不知将军近来可好?指挥使大人差小人前来送信,并代为问候大人安好。”这郑坤也真是客气,他本是我的上级这问安的事情向来只有下属为拍上级马屁才作的姿态,他作为上级反倒向我问安到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我对那士卒道:“回去的时候代我向你家大人问安,我这几日也是忙于军务,没有向你家大人问安还请他不要见怪才是。你也请起身吧!”
那士卒这才站起身来,上前两步从怀中掏一封书信递到我的面前道:“这是我家大人给您的书信。”
那书信封在一个牛皮大袋中,我用手接了过来,这牛皮袋有些份量,看来里面应该还有其他的物件。我将这牛皮袋打开,只见最上面便是那郑坤给我的书信,我将那书信暂放整齐一旁,再看下面赫然就是我昨日上传到指挥使府邸的奏章。我心中疑惑不知这奏章因何又被打回,这才将那郑坤给我的书信拿到了手中阅读。
却原来这奏章在郑坤处就未得准,郑坤给我的书信上写的明白,说萧遥本为辽将所以不可重用等等等等……最后还有郑坤的嘱咐“兄为当今天子的爱将,断不可为一降将弄险断送了兄之前程”等等的语句。信中的语气虽然是客气,但暗藏了机锋实是有斥责的意思在里面,想那郑坤顾忌到了我与天子和朝中各位王公大臣的私交,这才不便直接申斥只能是转了几道弯子来将我警告。
看完这封书信,我心中便不痛快,想是脸上的表情已经将我的心情表现了出来,那送信的士卒也是看见了我的脸色,站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出。我在帐中来回的踱步,心中盘算着应该如何将此事解决。思忖了半晌,觉得只有对郑坤当面详陈才是解决事情的唯一正途。我这才唤来了帐外的亲兵,吩咐他们为我备马,又将当日的值勤官换来对军中的事情作了交待。一切处理完毕之后便携了那送信的士卒打马直奔指挥使府邸而去。
通报完毕这才有人将我引进了指挥使府邸的大堂,这指挥使的府邸在我前来报到日是来过一次的。今日一见并未有何变化,还和那日一般的光景。行进了正堂才见那郑坤早已在厅中了,我上前见了礼双方又客套了几句,这才分宾主落了坐。
郑坤向我道:“李兄弟啊,你到任也有月余了,怎不时常来我这里走动走动啊?看来是没把我老郑当作朋友啊?”
我抱拳道:“指挥使大人说哪里话来,末将本是想不时地来探望大人,怎奈上任伊始需要处理的事务太多,实在是分身乏术啊,这还要请大人见谅啊!”
郑坤“哈哈”一笑道:“兄弟说的是,咱们身处宋辽的边界,身负国境的安全,那军务自然是一等一的大事。但这军务虽然是要紧,也不能忘记了咱们兄弟间的联络啊。”我和这郑坤算上这次也不过是只有两次的接触,要说在军务上确实是有联系,但要说到兄弟间的情谊实在是无从谈起了,这古人说话实在是比现代的人还要虚伪上几分。
我心中虽然是这样想,但面上却不能露出丝毫不以为然的表情,这嘴中所说的话更是要说的漂亮。我对那郑坤道:“大人教训的是,末将当谨记在心!”
那郑坤又一笑道:“哎呀兄弟,且莫要这样的客套。虽说我是指挥使但兄弟你若论起品级来却丝毫也不在我之下,这上司下属之事又何从谈起啊?同是为圣上效力,为朝廷尽忠这些上司下属的虚话就无需再论了。”
这郑坤虽然是面上看来是一个粗旷而不拘小节之人,但这人在官场混得久了,这官场上的话实在是比我会说的多。这几句话说的就极为的漂亮,他一再出言暗示我是皇帝的亲信,不是他这样的身份可以约束的。我若再和他谈论关于擢升萧遥的事情反倒是显得我仗着和朝中的关系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因此这擢升萧遥的事情看来今日是不能再提了,若再行提起只怕我们间的关系会越弄越僵。我见今日的形势也只能将萧遥的事情挂起不提,又随便聊了些军中的话题我便起身告退了。那郑坤也是给足了我面子,一直将我送到府门之外,这才拱手作别。
回到营帐中,我心中是极为的不痛快。我和郑坤虽然都是尽量减少和彼此接触的机会,但我么之间看来还是有些看不间的矛盾在其中。这也非是我与那郑坤二人气量的问题,而是朝中将我安排在这个位置一开始就没有考虑周全。作为一个游击的品级竟然高于作为上司的指挥使,无论是下属还是上司在日后的事情处理上都会有所不便。就如这次一般,虽然那郑坤对我擢升萧遥的决定有所不满,但碍于我的身份他有些话就不便明言。而我虽然是理由充分,但为了顾及他的颜面也是不好当面发作。这样的关系当真是不好之极,双方的意见不一,但都碍于颜面不便将这些意见拿到台面上来直接交流,实在是颇为挠头啊。我思来想去觉得此事还是耽误不得,如萧遥这样的人才实在是会对我日后建立新军有莫大的用处,若不能对他演出必行的话说不定便会冷了他的一颗心。原本此事我是不想惊动赵光义的,若是直接越级上报,定然会得罪一些人。这郑坤若是君子那我是不用多加解释的,但若他不是君子而是小人,那说不得为了萧遥这样的人才也要得罪他一次了。
心中觉得要解决萧遥的事情也只好是如此了,这才又传了亲兵吩咐他将我这道奏章星夜兼程送往京师,交到我义兄寇准的手中再上报给当今的天子。
看来擢升萧遥当真是一波三折,即便是当今天子准了我的决定,那日后与那郑坤相处也需格外小心留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