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尔,不要影响勇士间的决斗!”老王把依尔唤到身边。
魏辽就地打了个滚,翻起身子,用咏春的手防住那力气有千百斤的蛮牛。阿尔斯楞每想伸手搂着魏辽的腰,魏辽就探手戳阿尔斯楞的眼睛。阿尔斯楞吃了亏,不敢贸然上前。
一群年轻的鲜卑贵族爬上干草车,他们很愤怒依尔对魏辽有兴趣,恬躁地鬼叫,“阿尔斯楞,吃掉这只瘦小的绵羊,我送你十个中原的女人!”阿尔斯楞咆哮一声,冲了上来。
魏辽想起了八卦拳,上辈子少年时候的他因为一场电影,跑到河北苦练过。只是后来功夫都练在马上,不怎么使八卦拳。八卦拳最出名的莫过于走位。变幻莫测的走位,快如闪电的移动,对付这种天生神力生蛮的家伙最合适。
果然,阿尔斯楞被魏辽走得迷糊了,不断笨拙地转头想抓住魏辽。魏辽则是乘机对阿尔斯楞飞踹了几脚,不断地移动,寻找战机。阿尔斯楞常年摔跤,腰力极强,身子很稳,不是一时能打败的。
老王身边的依尔大为高兴,娇笑着,拍着手,冲着场内的魏辽用鲜卑语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这个年轻的汉将给她以神奇的感觉。阿尔斯楞被魏辽绕着走得暴躁,回身回去取大刀。魏辽点脚,整个人都弹跳起来,双腿屈着,扑向阿尔斯楞。阿尔斯楞如小山般砰楞倒地。
阿尔斯楞摔出满脸的血。魏辽骑上他的身,死劲锁住他的喉。一只摔得半晕的大熊无法动弹。鲜卑人不再说话。只剩得依尔在娇笑、在拍手。世界都止住了呼吸。冷风微吹,疏雪飘零。
伤熊开始剧烈的咆哮。阿尔斯楞青筋暴露,双目血红,聚集最后的力气,裸身蹭着雪地,拼死挣扎。魏辽被震得左晃右荡。魏辽不断地用反手斩在阿尔斯楞的后颈上,却激起阿尔斯楞更大的怒意,阿尔斯楞彻底失去了身为人的意识,变成一只低鸣的强大野兽。
阿尔斯楞的身上无一不粗壮。许多薄弱的地方被战场也历练得厚实无比。他的颈部就有厚厚的老刀疤。魏辽被他挣得性恼、翻得不安,捏起拳头,武松打虎般朝他的脑袋砸了下去,拳拳见血。那些鲜卑男人愤怒了,尤其是和阿尔斯楞有过命交情的,什么规矩也不顾了,提着刀剑就砍来。魏辽惊得落荒而逃,拔起了自己插在地上的剑,踢开那些年轻的贵族,制造混乱。王帐外响起男人追逐的咆哮,和女人的尖叫。
王帐口的鲜卑老王檀石槐忽然很难受地压着眉目,仰天悲啸数声,蹭地拔出腰间的宝刀,斜指苍天,眼含弥留的笑,口中喃喃道,“神鹰来接我了……它接我了!”言毕,口中喷出鲜血。一只巨鹰在附近的低空翱翔,发出一阵阵愤怒的唳啸,啸声苍凉、悲壮。鹰,真正的天空之主,是桀骜而傲慢的王。
这是一只成年已久的雄鹰,嘴尖锐而弯曲,披一袭铁灰色毛羽,带有铁爪的四趾苍劲有力。老王昏厥,众人大乱。魏辽找回衣服和剑鞘,提着长剑,驻在干草车,俯视着帐前的变故。在鹰的附近,一个举止神秘的驯鹰人出现了。
魏辽看不清他的相貌,但可以确定那是个很阴骘的人,从一个毡帐的边上默默出现在鹰的身边。鹰被他虏走了。原来雄鹰受了重伤,腹下滴着血。魏辽提剑跟了上去。依尔提着裙子跟紧了魏辽。老王的昏厥让鲜卑人方寸大乱,没人注意依尔。
神秘的驯鹰人来到王帐外的一块阔地,那里有一匹黑马,他把挣扎的鹰装进了马侧的一个大袋子里,骑上马向北走了。魏辽吹哨唤来灰马,准备跨马跟上那个驯鹰人,从后面出现的依尔提着裙子抢先上了灰马。上马后,她朝魏辽嫣然一笑,说了几句鲜卑语,魏辽没听懂,她就伸出手,魏辽笑了,接住她的手,轻捏了捏,感觉很柔很滑腻,才上马坐到她后面。
依尔驭着马,出了鲜卑人的营地,一路用鲜卑语大呼小叫。她很高兴。她浅笑起来,不时回头看看搂着她腰的魏辽。她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比魏辽迄今见过的任何女人都纯净。
灰马踩着草原上的雪,走得并不快。依尔不时高兴地扭身和魏辽说话。魏辽听不懂鲜卑语,只听得几次中原。一阵风雪吹来,魏辽压着眉问:“中原?中原?”依尔兴奋起来,把马缰塞到魏辽的手中,很大幅地扭过身,连说带比划了一阵。折腾了一阵,见魏辽还不明白,依尔干脆搂住魏辽的脖子,反了个向,正对魏辽,身子向后虚靠,比划起来,睁着深邃的大眼睛盯着魏辽,“哒哒,哒……中原,中原!”
一阵极强劲的风雪吹来,魏辽把依尔在怀里抱死了。依尔羞涩地挣开了魏辽。占足便宜的魏辽笑呵呵地把自己的将袍披到依尔的身上。这回算是明白了,是要自己带她去中原,魏辽冲依尔很郑重地点了点头。玩政治的骗人都有一套。魏辽也不例外,他的卖相也好,那股郑重劲叫人很信服。依尔看了一会魏辽的眼睛,而后把头靠到魏辽的怀里,喃喃自语。有风的话,依尔手腕上的几窜银响铃就泠泠响不停。
驯鹰人觉得自己被跟踪了,回头盯了几眼,折路向西走。魏辽驭马跟了上去。
依尔的身子很软,她正对魏辽,双腿屈跪在魏辽的大腿上,双手搂住魏辽的腰,头靠在魏辽的怀里。依尔穿着草原女式的鲜艳衣裙,很宽松,再加上魏辽的将袍,把她裹得更像一只雪地里的小松鼠。出于对汉人衣服的好奇,她打开魏辽的轻甲,拆开魏辽内袍的襟扣,获得解释后,又很认真地替魏辽穿上。被她这么一折腾,魏辽给冻得不轻,连打了几个喷嚏。依尔把柔软的身子埋进魏辽的胸膛。
追到一座被雪淹没的大山,驯鹰人神秘地消失了。黑马留下的马蹄印也被下着的浅雪给没了。魏辽和依尔陷在这茫茫大雪山中。
而在大雪山的某处,驯鹰人开始他的驯鹰。他要驯的那只伤鹰是一只鹰王。这只伤鹰已经超过四十岁了,它经历过一次新生。驯鹰人看重的就是这一点。这是一只极其难以驯服的鹰。一但驯服这只鹰王,驯鹰人将有许多意外的收获。
鹰是桀骜不驯的,是空中的王者,它不会向一个比它弱势的人低下头。鹰宁愿死也不愿意失去自由。驯鹰人就得利用奸诈和毅力熬服它。这不是一只幼鹰,这是一只成年的悍鹰,这是一只历经重生的鹰王。难熬,很难熬,几乎不可能。
雪封大山。一个极大的山洞,驯鹰人很狡诈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