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厌恶地离开“书场”,她却紧随而至,吹家们也尾随而来。后来我终于发现,那帮家伙有了她当听众,并不在意少了我这个正统不化的长者,之所以我老是躲不开概因他们老围着她转,而她则老围着我转!
秋师傅,您怎么总不说话?
我?没什么可说的……
“小桐是不是要‘倒磕’秋师傅呀?……”……“象,眼神都变了……”……议论声悄然响起。“秋师傅,胆儿大点儿,接了小桐……”……“秋哥,哥儿几个可嫉妒了啊……”……“没啥大不了的,老秋,上!”……“你老不理人家,人赶明儿不来了,哥儿几个可淡了啊……”……撺掇之声四起,秋雨桐火热的目光也越来越直白,越来越专注,越来越热切……
我逃回家。
春节前的争吵似乎已经在我们之间堵上了什么东西,楚老师也不见了踪影。我星期天回家看孩子,她不理我。我带孩子出去玩,她也不跟着。回来后两人默默吃饭,吃完了我起身说回厂,她也不留,两人几乎不说话,一连好几个星期,也谁都没再提那天吵架的事及其缘由――大概都在期待对方的解释和歉意吧!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唯一一次话比较多的时候是一个星期天晚上。饭罢,我抢过收拾洗刷的活儿,嘴里说着“甭管了,哄孩子去吧……”她没说什么,停下手走开了。
其实我已经准备先认错了――毕竟我是男人,该大度些;毕竟我年幼,心境不及她成熟,该理智些;毕竟我只看见一回,也该问清楚些……一小点儿碗筷在门外刷了老半天,一边下着决心一边想着说辞,等到想得差不多了进门了,孩子已熟睡在里间――三岁多的孩子不再那么闹人了。她坐在镜前梳头,背对着我。那镜子是新婚时姚金平二军送的礼物,如今已有点儿旧了。
“功课挺忙的吧……”――开场白,我点燃一支烟坐下。
“小枫,姐跟你说两件事儿……姐求你了,别多心,往好处听成么……”――呼应!直白!
“那好,你先说!”――错了!告诉你一个教训――该抢话头就得抢,千万不能瞎客气。
“头一件:楚老师是个好人、老实人,你别误会他。大过年的还来给我补课,不容易……打那以后,他都不敢答理我了……”――好一个解释辩白,说明她心虚!
“听着了!第二件――”――再告诉你个教训,如果已经让出了话头,就一定应该听人家说完。
“还有,还有就是……姐老了,你还年轻着,才开始干,往后红火发达都说不得的,守着个大老婆和孩子,别太死性了……遇着疼你爱你靠得住的妹妹就要下,姐帮你带孩子,给你铺路搭桥……姐早就说过,只要你还能认这个老姐,时不时瞄上一眼就成……姐不是个……不会拖累你一辈子的……”
“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早想好了?今儿绷不住了……”――告诉你第三个教训――制怒!愤怒能使人丧失理智,失去最起码的判断力,甚至因此失去幸福、失去生命!
“什么绷不住了?我那个话是老早就说下的了……”
“没错,是老早说了――我得佩服你,料事如神,还不止这一件事儿……”
“你能不能好好把心放正了听人说呀!”
“对!我心没放正,你心放正了!”
她摇头,叹气,泪光闪烁,“甭管你怎么想,反正,姐问心无愧,对得起你……”
“鬼知道!”我愤愤甩下一句,狠狠摔出烟蒂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