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岚奇道:“风老前辈,您莫非发现了此中奥妙?”
“正是,我被他骗了三十年,可笑啊可笑。”
易岚正丈二摸不着头脑,风飞羽笑道:“今日我知晓了这其中奥妙,心情大好,这几十年的阴影一扫而光,我便将我那过去之事讲与你听罢。”
我原为沧海剑派大弟子,五岁便因机缘巧合被当年沧海剑派掌门人萧逸子收为弟子,因我骨骼清奇,悟性奇高,很快便为萧逸子看重,并倾囊相授我独门无影剑,这无影剑分为无影剑谱和无影剑,剑谱多讲的各种厉害招数,而我看重的却是那天山陨铁锻造的无影剑。这剑端的是造的巧夺天工,此剑长四尺,宽两寸,厚半寸,重二十四斤。这剑柄上刻有沧海二字,是开派祖师凌云子所镌刻。
待我学到十八岁,沧海剑派中便已无敌手,我又心性高傲,看不起同门师兄弟,因此便惹的诸多人士的嫉恨。唯有那萧逸子师傅的爱女萧雨,因仰慕我剑法高超,又看到我眉目清秀,疏朗俊逸,竟暗自喜欢上了我,我也是热血青年,不久便和她暗自里交往起来,这事不久便被同门上下所知,心怀不满的人更是拿起此事大做文章,师傅也不明就里,对我不复往日那样欢喜了。我也是怒火难耐,被这不明不白的暗害,有火无处发泄,终于在两年一度的比武大会上失手杀了五师兄,于是铸下弥天大错,被师傅逐出山门,永不相见。萧雨因那时已暗自怀有我的骨肉,不忍和我就此分离,竟半夜偷偷打伤两位同门师弟和我私奔去了。
这天下之大,竟无我容身之所,想我五岁便在沧海剑派学艺,十九岁却被逐出师门,也不知该如何过活下去,幸好有萧雨在我身边时时安慰,我那颗孤寂落寞的心才有所好转。
于是我便携着爱妻,闯荡天涯,四处流浪。那些年仍旧是对无影剑情有独钟,时时用些树枝棍棒之类的东西凑合着练剑,简直到了痴迷的程度。萧雨因和我四处流浪,动了胎气,并未给我产下后人,也是对我愧疚不已。见我对那无影剑狂热痴迷,便趁我到南海比武的空闲,独自到她爹哪里盗来无影剑,将我是惊得张口结舌。喜的是多年来又见到这宝贝,忧的是恐怕不久师傅便要派人四处追寻我俩,甚至痛下杀手也不可知。
我劝萧雨将这剑送回,她却是执意不肯,道:“我早便和爹娘翻破了脸,此刻全天下都知道你我是沧海剑派的弃人。此刻我和那门派便是敌人一般了,还说什么送还,你也不可再提此事,不然莫怪我翻脸。”
我哪敢和她斗嘴,最是说她不过,本来就对这剑情有独钟,此刻拿在手上更是不忍放去。从此便仗着此剑横行天下,未逢敌手。
到我四十岁那年,萧雨因得了痨病早逝,我便真成了孤家寡人了,她又未给我留下半点血脉,早年尊她意愿不愿收留养子,怕有牵连。当她死后我更是寂寞凄苦,便发疯般练剑,从早到晚,春夏秋冬,不断领悟剑道。到我四十八岁那年,已是天下无敌了。那无影剑却是再也没有用过,此刻的我因实在自负,觉得用剑存属多余,已到了无剑胜有剑的地步。
所谓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正当我独孤求败时,竟然真遇上了一等一的对手。那对手姓欧阳,名秉,师从何派却不可知,只知道他是常年隐居在达摩峰上,潜心悟道,使用的便是这混天魔棍。
那年我云游到达摩峰,见他独自坐禅,颇为寂寥,当时我也寂寞苦恼,思索人生,便和他一起打坐。他真是人中极品,一坐便能一连半月不吃不喝,风雨不动。我哪能受得了这等苦禅,没几天便独自吃喝起来。当他悟道完毕,站立起来时,竟然神情矍铄,真气充沛。我对他佩服的不行,便和他一起参悟武学奥义,彼此竟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我和他在武学上真是不分伯仲,一个用剑,一个使棍,都已到了忘我境界。终于有一天,我俩在对以气驭剑还是以意驭剑这个问题上产生了极大分歧。我认为武学修为到了一定程度,便是用气之时,气者内力也,内力充沛浑厚,便能将那剑道运用的炉火纯青了。而欧阳秉却认为修为达到他那般地步,什么精神气力,什么外柔内刚都不重要了,只要心到便能意到,以意驭剑,草木皆能为我所用。
我和他争辩不休,于是便约定在武功上一较高下,看是我的“气”厉害,还是他的“意”厉害。我俩丢开各自武器,摆开架势便在那达摩峰上斗开了,先是拼了各自掌法,不分高下后,又开始拼腿功,仍是难分伯仲,后又比拼内力,也是平分秋色。我俩都已是人中龙凤了,这一路比较下来,已是打了三天三夜,仍是难分高下。
于是他便道:“我俩徒手搏斗根本不能分出胜负,何不用上各自拿手兵器,将各自看家本领使出来,看我的混天十八棍厉害还是你的无影十二剑玄妙。”
我道:“我十几年也未用这无影剑了,早便将它视若无物,今日你能为了你再次用它也算缘分。”于是抽出随身携带的无影剑,这剑十几年没有出鞘,一出鞘便隐约能听到呜呜声,仿佛它久未出鞘,今日能重见天日真是欢喜不已一般。
这无影十二剑分为起手式、随风式、落叶式、崩式、撩拨式、格式、截式、刺堂式、搅式、压式、挂式、翻云式。十二路使开来真是天地变色,万物失声。因为这路剑法实在太过复杂玄妙,其中每一式又有诸多变化,若将其全部使开,极是耗费内力。
欧阳秉的混天十八棍也是穷通天地的无上武学,想当年能将此棍法一并参悟出的前辈真是天才中的天才了。我也叫不出他使的十八棍是何名目,只是看到他劈、崩、抡、扫、缠、绕、绞、云、拦、点、拨、挑、撩、挂、戳……无一不用其极了。
这仗打得是山崩地裂,日月无光,整整斗了五日五夜仍是难分高下。他见难以胜我,暗自却使了个聪明,用无上内力逼热混天魔棍,想那混天魔棍是西域玄铁所铸,我这无影剑却是天山陨铁锻造,五行中这两种兵器都属金,按照常理他须得用火方能破我这无影剑。
他却十分聪明,将那全部内力皆逼了出来,全灌注到混天魔棍的顶端。那欧阳秉是何等人士,他内力当世除我外只怕无人可敌了。那混天魔棍被烧的极是滚烫,因是西域玄铁,表面上仍旧是黑不溜秋不变分毫。为了引我将无影剑划至顶端,他用起了棍法中的绞式,我哪里知道其中玄机,竟然上了他的当,那无影剑刚一滑至魔棍顶端,被他用力一贯,顿时断为两截,直将我愣在当场动弹不得。
想我这剑是沧海剑派镇派之宝,又是爱妻身前嘱托之物,此刻竟然被我弄断,让我好是痛苦万分,当时也不作他想,竟然便认输,也不追究断剑原因,拾起残剑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从此也再无欧阳秉的消息。
风飞羽说到这,眼中竟是泪光闪闪,见他从那跛脚马身上搭的包袱中取出一小包来,翻开一看,正是当年那一断为二的无影剑。易岚见那无影剑古朴苍茫,大有君子之风,看之过后顿时觉得可惜,这柄利器便被如此糟蹋实在可惜了。
风飞羽道:“你且看这混天魔棍,这顶端如今依然保持着被无影剑削划的痕迹,仔细看着顶端颜色和其他地方比起来似乎更深一点,便是内力烧灼的痕迹了。可惜我到现在才看出来,晚了,说到底我仍是输了,虽然武功上不败给他,心智却是败得一塌糊涂。惭愧!”
易岚道:“风老前辈也不必如此挂怀,这胜败乃人之常事,说到底那是欧阳秉使了小聪明,非君子之风。”
“你能如此理解当然最好不过。你又是如何得来次棍的,莫非是欧阳秉传的,你便是他传人,这时间间隔也太长了吧?”
“我可不是他徒弟,这是我义父赠予我的……”于是便把这混天魔棍如何到他手中经过详细说了,期间提到罗孝悌,那风飞羽竟然微笑不语。
易岚道:“为何笑我义父?”
风飞羽道:“这混天魔棍多半便是他几人骗去的了,这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力取不行便用智取,想着这个世上能骗的欧阳秉把那混天魔棍交出的人也算奇才了。哈哈。”
“这棍子不是我四叔从崆峒派中夺来的吗?怎么变成了从欧阳秉手中骗来的了?”
“欧阳秉便是崆峒派的掌门!”一席话震的易岚说不出话来,这真是你若道缘缘不来,不信缘时处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