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岚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再也把持不住,扑通一下昏倒在大堂之内。绕他是热血男儿,自小也不知受了多少艰苦磨砺,那心肠也非一般人的软弱了,然而一听到生父已死,不知为何,虽然生在幻境之中,竟然仍是昏死过去。
待他悠悠转醒,眼中早已是泪流不断,苦痛不堪。易岚此刻正卧于床头,罗孝悌也正独自一人坐在床的对面叹息不已。易岚泣道:“义父,我爹爹他,果真是死了么?”说这话时,虽然打心里知道问了还是白问,义父从未对自己说谎,但仍然心中有着微微希翼,想着义父说自己爹爹未死。
罗孝悌叹道:“死了便死了,还待怎的,我又何曾骗过你?十年前你爹爹便死了。你爹爹他为衙门官吏设计围捕,身中剧毒,虽武勇过人,但却难敌那卑污暗算之人,最后虽然凭借绝强武艺逃脱包围,仍是解不开身上奇异怪毒,含恨而死。”
易岚又惊又奇,道:“十年前我不是刚刚上这清风山吗,十年前你不是说我爹爹去了个远方吗?怎么这会便说我爹爹十年前便死了?”刚一说完,想了又想,又怒道:“他何曾得罪官府之人!”
想来也是,当年罗孝悌与易天成带着几十众死命兄弟与衙门之人拚斗时,易岚也才六岁不到,当时也只是在罗孝悌家中陪罗笑笑玩耍,怎知这江湖险恶,命运弄人。当年易天成让罗孝悌只管教他儿子武功韬略,他的死讯一概不提,只能等到十六岁后方可提及。这十年间易岚也是多次问起罗孝悌他爹爹的讯息,罗孝悌只是遮遮掩掩闪烁其词,总是说他爹爹在极远之地办事,没个十年八年,休想探知音讯。问了也便问了,想易岚个性耿直,从未对他身边亲人有过丁点疑虑,罗孝悌说的哪怕是屁话、废话,他都当成圣人之言,对其言听计从从不敢有半点违抗。
此刻易岚精神恍惚,神情呆滞,全然听不到罗孝悌苦苦劝解,一颗心早便飞到爹爹那里去,尽他相思之苦了。罗孝悌看后摇头叹息,口中喃喃自语,也不知他说些什么,竟自顾自埋首离去,不理那如疯如颠的易岚了。
过不多时,却见易岚嘻嘻笑着走了出来,一脸轻松表情,罗孝悌正站在演武场,见他这副表情,心道莫非这孩子真疯了,却不敢主动跟他说话。
易岚笑道:“我差点忘了,这是幻境呀,差点中了无为子的道。”于是对罗孝悌讲了他与无为子比试道法定力的事,眼中充满不屑与得意,最后嬉笑道:“我这便赢了他,让他知晓义父教的徒弟如何得了。”
罗孝悌吃惊地看着他,眼中却痛苦不堪,道:“罢了,你且回去,见了无为子与郭贵仁,这一切是非曲直,明日便知。你当真还嫩啊!”说罢见他一挥手,袖袍之间精光闪射,易岚被这一闪,又是失去知觉,脑内剧痛,昏死过去。
待他醒来,便见到罗笑笑和郭贵仁并这无为子关切地看着他,让他一时好不自在,此刻他正在无为子后院中,只是离那阴阳树十几丈远了。
易岚站立起来,笑道:“想必是你先输了,我比你后醒来,坚持到了最后,你又如何交待,哈哈。”
罗笑笑道:“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无为子醒的早,拔起那红番旗,你的命怕是真的丢了,真是的,还谈什么赢不赢。”
易岚奇道:“这话如何讲来?”
无为子道:“一切皆有定数,人命由天定,需知虚实之间,得失勿要看的过重,你这次便堕入了魔道,心魔甚重,杂念竟然掩盖真武之心,你灵虚处漆黑无比,咳!”一席话说的易岚摸不着头脑,这究竟怎么回事,这虚实之间到底哪方才是真正世界。
郭贵仁叹道:“你韬略也没必要考了,败局已定,还是回去罢。”
易岚奇道:“你们怎么知道我是在考试过关,莫非义父早便详细安排,让这局中有局,幻中布幻?”
无为子叹道:“一切皆如尘烟,心念即幻念,你心念过重,幻念才至此,回去罢,告诉你,这里面只有笑笑是真的,我们是那漂泊的魂魄,远去的凄魂。”也不等易岚反问,手中做法,顿时院中狂风四起,飞沙走石,呜啦啦之声直灌双耳,罗笑笑早便经不起这突来阵势,蹲在地上捂起双耳,痛苦不堪。易岚也是睁不开眼来,运气护身大法,抵挡那横扫之怪风。
不多时,便见天地变色,四处混沌不开了。又过了半刻,突然周围变得异常寂静,竟能听到二人心跳脉搏。
这便是混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