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岚好奇心大起,心道我跟随岳父十几载,其间也是听闻无数,却从未听他说过他和天雷寺有何过节。只道咋们只和那当朝大内侍卫陈浩有不共戴天之仇呢?
“岳父,孩儿只听说天雷寺在中原陀摩山,其僧众过千,寺内高手无数,更是天下一等一的名刹,怎的咋们能和他们结下梁子了。若是这样,那他们岂不早把咋们给灭了个满门?”易岚疑道。
罗孝悌叹道:“这过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好摆明了说而已。”
“此话怎讲?孩儿越听越糊涂了。”
罗孝悌缓缓说道:“当今天雷寺主持名叫洪德,和岳父一年生。说起这个人来,那可真是令人敬佩有加呀。二十四年前,当时我还是一热血青年,仗着自己有几两道行,到处找人切磋比试,所幸还真赢了些名声,从此更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一天,我正独自骑马行走在山间小道上,口中呼着小曲,快哉的很。正当不紧不慢的走着时候,从对面行来一素衣和尚,那和尚蓬头垢面,足砥草鞋,但却是眼光凌厉,身材伟岸,令人不敢小觑。他肩上搭了个小布袋,鼓囔囔的,也不知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因那山间小道颇为狭隘,我又骑了一马,加上我年轻气盛,耍起威风来。对他吼道:‘那和尚,快快给我让开,别挡了大爷的道。’哪知他只顾走自己的,仿佛便没有听见一般,这样一来更是让我失了颜面,虽然当时并没有外人。直到要和我的马碰面了,才立定不动,抬头看我,那眼神之凌厉真不是一般的可怕,仿佛是我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不还了似的。我道:‘我叫你给我让开,没听见么?’‘没听见。’我怒道:‘快给老子让开,听到没?’‘没听到’那和尚不紧不慢的答道,仿佛不关他的事一样。
我有气无处泄,想着今天是遇到疯子了,怎的听不懂人话来。我看他那样,一个蓬头和尚而已,也不想收拾他。想着随便使些小符咒将他戏弄下就算了。于是手捏指决,做了个哑巴咒,让他吃上一个时辰的苦头就算了。
见红光飘过,想那和尚定然已是着了道,心下戏弄之心便起。于是便对着以为哑巴的和尚大骂起来,‘你这个秃驴,挡爷爷的道,怕是你娘偷汉子时把你生错了地方,让你做了个白脸和尚罢。瞧你他妈这副屌样,爷看了就不爽,真他妈想把你给阉了,让你做个太监和尚,也好了去你那是非根。哈哈哈哈!’正当我说的兴起,却不料那和尚缓缓答道:‘若是贫僧令施主心有芥蒂,我便赔个不是,但施主为何污蔑我那早死的娘亲来。实在不该呀!’我心下大惊,我这些法门还从未有人能破,虽然看似平淡无奇,但却内涵乾坤,一招一式皆是反复练习不下千万次,自闯荡江湖以来还未有敌手能够破的。难道自己刚才给弄错了法门不成?想到这,干脆又重复下咒,功力更是加满十成,定要让他苦不堪言。却不料这招下去仍是如泥牛入海,毫无踪迹可言。那和尚说道:‘你便是再做十次也是这般,你道行还差得太远。’我怒道:‘你说什么?我闯荡江湖未逢敌手,怎能败在你的手上,你有什么本事便拿出来,咋们一较高低。’我说罢便从马上跃下来,摆开阵势要和他拼斗。
那和尚答道:‘小僧正有要事,要去救人一命,况且佛门戒与人争斗,我还是让你去罢。’‘放什么屁,不与人争斗那你学功夫有个屌用?’‘学功夫不是用来打架的,是用来救人的?’‘少废话,看招。’我说完便凶狠进攻,也不管那和尚同不同意。他只是躲避,并不还击,口中还不停劝诫,我招招都打不到人,更是浮躁不已。便使起了小聪明,一手进攻一手做法,定要将他逼得出手。
我左手一弹,但见白光过处,那符咒直奔他右肩而去,不料他一闪身给躲了过去,然而肩上的包囊因为这一闪,露了空,被白光击中,瞬间便被打的四分五裂,内力东西全部露了出来。让我吃惊的是,这里面竟然全是猪肉,少说也有十来斤。
见那和尚尴尬不已,我哈哈大笑道:‘却原来是个酒肉和尚呀,老子还以为你真的了不得呢。妈的!’那和尚被这一气,叹道:‘罪过,罪过,我本有救人心,奈何路遇邪神,今日便要破杀戒了。’这话一说,但见他全身戾气四射,眼内寒光爆射,已有杀人之心。我心下也是忐忑不安,这种神态生平仅见,也不知是福是祸。
见他大喝一声,一掌便对我劈来,那掌风浑厚无比,后劲更是延绵不绝,我心下耍横,硬是接下这一掌,本来以为可以撑个几掌,哪里知道只是这一掌已是让我心惊胆战后悔不已,这掌便是十头牛也是打死了。我也因是底子不弱,内力不低,才不至于当场毙命。但只这一掌已是让我心灰意冷,想我芳华正茂,正要在江湖中一展雄风,却不料竟然败的一塌糊涂。见他一掌又要劈来,我心下已有死意,避也不避。正当我已感到头顶那道浑厚无匹的掌风袭来时,却又片刻见烟消云散了,我呆呆见他收起自己的右掌,他眼中已是颇有悔色,听他自语道:‘师傅,徒儿又犯病了,差点造了杀孽,罪过罪过。’说罢埋头拾起那条猪肉,正眼也不瞧我,只轻轻跃过马头,叹息而去。
我自那次打击之后,归隐山林,后来才打听到他的来历,原来他叫洪德和尚,是小时候一两岁时被当时天雷寺住持天德和尚收养的,这人天性冷峻,悟性奇高,加上被住持器重,十来岁竟然便是天雷寺年轻一辈中数一数二的天才高手了。想我当年自持武功不弱,却竟然被他一掌而伤,差点毙命山道。可想现如今他功力已到何种地步了。”
易岚心下更是佩服不已,道:“如岳父这般说,那洪德高僧恐怕已到神人那般地步了。”
“岂止是神人级别,恐怕天下间已无能如他法眼的人物了。”罗孝悌叹道。
“当年他肩上那猪肉是拿来何红,难不成以他道行还真是个酒肉和尚不成?”易岚问道。
“这过节也是因此而起,那是猪肉不假,却不是他食,我后来听说他用那猪肉救人,也不知为何救人偏偏要用猪肉,只知道因我耽误的那小半个时辰,他救要救的那人也因此魂归西土了。因我的意气用事而间接杀了一个无辜的人,怎不叫人愤恨。”
“这一切也皆是造化,岳父也别太介怀。孩儿看这也算小小误会,以现今洪德的地位怎么可能还要斤斤计较呢。”易岚劝慰道。
“那人不是别人,是他爹爹,他亲爹。”罗孝悌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