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绿岛像一只船,在黑夜里摇呀摇……”
绿岛,在卡拉ok刚刚进入消费生活的最初时光,经由《绿岛小夜曲》南中国风的曲调,透过优美温柔的歌词,以宁静清幽的美丽面目,潜进大陆人的印象。我们想象着,这座绿色小岛上的时光,该是多么悠闲惬意!
然而,绿岛上有一座监狱,一座著名的监狱,还是专门用来囚禁政治犯和黑道大哥级人物的特殊监狱。
在台湾,“绿岛监狱”这四个字的分量,很重很特别。台湾黑帮对混道上的人有一个无厘头般的等级划分。混黑道的证明是什么?进监狱。但进监狱也分等级。进看守所——犯罪的小学级;监狱——犯罪的中学级;管训队——犯罪的大学级;台湾蓝屿监狱——犯罪的硕士阶段;绿岛监狱——博士级罪犯,只有大哥才配享受。大多数在道上混的人,都要经过一级一级混上去,而陈启礼因陈仁案第一次进监狱,就直奔绿岛而去。
监狱建于民国五十九年。作为一个专门用来关押政治犯,社会危险分子的孤岛,曾经一度,绿岛就是现实中“白色恐怖”的代名词。
陈启礼是吕代豪的结拜大哥,是他把吕代豪引到竹联帮来的。陈启礼跟吕代豪在兰屿、绿岛和岩湾都关在一起。陈启礼觉得吕代豪的拳脚功夫很好,英文也很好,就劝他,要他往国际发展,能够跟国际接轨。要能跟国际上的台面人物打交道,所以要把英文、日文和广东话学好,好跟美国黑手党、日本的山口组和香港的14k帮挂钩。
吕代豪很尊陈启礼,陈启礼教了他很多。陈启礼就是要培养他成为与国际接轨的人,不过吕代豪后来却没有接那个轨,上帝比他早来一步;原来吕代豪学英文、日文和广东话是要做国际杀手,但是没有想到最后是被上帝所使用了,利用这些语言到世界各地去帮助人家悔改向上。
陈启礼是个很有头脑的人,他意识到今天的黑道不再是打打杀杀,那是小弟做的事。帮派要进到工商界,做企业做的事,要企业化的经营。陈启礼是很有眼光的。
在监狱里面,竹联帮照样能够生存、发展。有一次竹联专案,抓了一千多个犯人。台湾那时才两万个犯人,差不多十多个人中间就有一个竹联帮的。有次在帮庆那一天,也就是1977年6月16号(因为竹联帮的很多人都是军校出身的,陆军军官学校的校庆日6月16日就变成了他们的帮庆日),发动大家从南到北进行大串联,决定所有竹联帮的人在那天中午闹房、绝食,让他们看到竹联帮从南到北的力量,要震撼他们,让他们吓一跳,以展示他们的力量。
刚到到兰屿的时候,陈启礼与吕代豪同时被编入十二队(甲级流氓队),参加那里的工程建设,一天到晚在外面修路、挖石头、扛石头,修环岛公路与机场,工作很辛苦。他们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兰屿是个令人难忘的地方,风景优美,位于台湾东南方海面约90公里的太平洋海域,面积约46平方公里。管训队隶属职训第二总队第四大队,第四大队分十、十一、十二,三个中队,分散在椰油、红头、东清、野银、朗岛等村落,村落居民大都是雅美族(即今日的达悟族),几百年前达悟祖先由菲律宾北方的巴丹群岛迁徙而来,热情豪放,喜欢交朋友,对我们这些管训队员并不歧视。
当时吕代豪是班长,负责带领队员建环岛公路及机场,每天可以进出营区,行动自由。刚好队上配有摩托车骑,所以,我经常跑到红头、东清、朗岛等村落,品尝他们特有的飞鱼、小米粥等美味,以及他们自制的小米酒。
由于来这里接受管训的队员大都来自都市,见过的世面广,吹牛本事都属一流,往往把当地的一些雅美族姑娘骗得团团转。当然,其中也有真心相爱的,但毕竟是少数,只要管训期一结束,或调往他处,抑或是重获自由后,就各分东西了。
过了8个月,他们这一队突然接到命令调往绿岛。
绿岛,又名“火烧岛”,今日是个名闻遐迩的观光岛屿,当年可是许多人望之胆战心惊的“恶魔岛”,因为它有两个世界闻名的场所——“绿岛国防监狱”以及“绿岛管训队”。这两个单位都直属绿岛指挥部少将指挥官负责。
绿岛国防监狱,专门关政治重刑犯,位于绿岛正北方靠近灯塔处,当时正处威权时代,一旦被戴上“红帽子”,几乎就注定了一辈子不能翻身,不但下能假释,就连刑期服满,还要送管训队“新生训练”,一方面矫正思想,另一方面等候保证人签下保书才能出狱。问题是,在那个年代里,谁敢替思想犯作保?所以常常一拖就是好几年(有人等了10年还没有人保出去)。
在绿岛既容纳过诸如影视剧中那些恶贯满盈,风云无限的黑道大哥;也收留过现实历史中那些为国为民呐喊请愿的民主人士;当然,也少不了与当局有政治分歧但不幸败落的政客。陈水扁是大家最为熟知的人物,1986年,担任蓬莱岛杂志社社长的陈水扁,因该杂志报道出现任“立委”冯沪祥的博士论文“以抄袭代替著作”,被冯沪祥告到法院,案件由“诽谤罪”转为“政治罪”,被判服刑1年,服刑于绿岛监狱。在绿岛监狱服刑期间,陈水扁也结识了许多黑道人物,并与一些大哥级人物有着同监之情。在陈水扁出狱后从政的道路上,这些与他有着患难之情的黑道人物功不可没。这其中包括“天道盟”盟主,号称“台湾黑社会教父”的罗福助。
“玉面书生”也曾经在这里度过一段时光,杨光南是继“四海帮”老大刘伟民(1986年死于日本黑帮火并)、陈永和(1996年在台北自家餐厅被人枪杀,他们的死因本书不作详述)和赵经华之后新崛起的黑帮头领,因长相清秀,被称为“白脸郎”。他曾因多起枪杀案被送到绿岛监狱服刑。出狱后,试图将黑帮势力发展向大陆,以牟取暴利的杨光南,2000年11月1日,被上海刑警总队“803”(小时候本人经常听广播小水--刑警八零三。)反组织犯罪专案组再次逮捕。12月6日,杨光南被遣返台湾。民进党“台独”狂热分子吕秀莲也曾因参与此次事件涉嫌“叛乱罪”(高雄事件)被“军事法庭”判刑12年,移送绿岛监狱。前“中国统一联盟”主席——林书扬,也曾因“麻豆事件”被关进来。著名作家柏杨作品《中国人史纲》就是写于绿岛监狱。据说,没有桌椅,他就蹲在地上读书写作。长久的坚持形成了习惯,出狱后也常常蹲在某个角落里读书写作。而让许多人得知绿岛监狱,功劳最大的要数风流才子,文坛狂人李敖了。也因着他在绿岛监狱的经历,让他有了更狂在资本,并为他的人生赋予了传奇色彩。
夏夜,鱼腥扑鼻,但每当有月光的夜晚,一抹朦胧,有浓厚凄怆的浪漫情调。
“哥们,有烟吗?”
陈启礼抬头看着对面探出的脑袋,是个满脸胡渣子的人。摇摇头说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