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清晨醒来,司徒长道:“家师将于今日午时出关,吾欲往迎接,顺便告知师兄留书出走之事。待吾见过家师之后,当向家师引见浩然。”
丁浩然有些担心地说道:“某只恐令师未必想见某等化外之人。”
司徒长当然没听懂:“化外之人?”
丁浩然道:“即我辈上不懂天文,下不知地理,中不识阵法韬略,令师未必肯令相见。”
司徒长道:“家师隐居于此谷,皆因不想为世之俗人所见,浩然如此人物,家师定会不吝相见。”
丁浩然道:“那某就在此恭候季常的好消息。”
司徒长道:“只需稍待,吾去去便来。”说完就走了出去。
丁浩然百无聊赖地坐在小屋里干等半个多时辰,却仍是不见司徒长回来,“我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加上司徒长自己对我的了解也很有限,他要想说服他师父跟我见面,其难度是可想而知。”正思绪间,眼光落处,又见到了司徒长所写的那个竹简,左右无事,他又拿了起来,“……孙膑……孙膑师兄?孙膑都已经死了几百年了,怎么还会有师弟?慢着,孙膑和庞涓都是鬼谷子的弟子,这么说来,司徒长的师父就是纵横家的鼻祖鬼谷子?但也又怎么可能呢?照这样子算来,鬼谷子岂不是活了几百岁?”原本见不见得司徒长的师父,丁浩然并不是很在意,但现在知道他可能是鬼谷子,他又忍不住想见识一下这个带出了孙膑、庞涓、苏秦和张仪等四个杰出弟子的传奇人物。但见司徒长越久不出现,他越觉得这件事可能要黄了。
又等了一个多时辰,司徒长才冲进来,惊喜地叫道:“家师已经答应与汝相见,请与吾同去!”说完双手抓住丁浩然的衣袖,拉着他向外走去。
“季常此去颇久,说服令师,使召见某,季常定然花了不步心力。”丁浩然道。
“非也。原来家师出关之前已知师兄留书出走,虽早有准备,然一见师兄之留书,仍然禁不住伤心不已。吾见其伤心,知不能提你欲使相见之事,直至吾以乱石阵相问,家师方始兴高采烈,与吾大说其闭关之成果,吾见其心情舒畅,方敢以此事相询,家师听罢吾之介绍,即同意与你相见。”司徒长解释道。
“令师莫非鬼谷子前辈乎?”丁浩然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解开自己心中的疑团。
“正是,汝观吾之文章,当早有此悟,然也?”
“如此令师岂非已经活了几百年?”
“非也,家师刚过花甲之年。”
“令师只六十岁?却又如何做得孙膑之师?须知孙膑生活之年代,距今有几百年耳。”司徒长的回答让丁浩然坠入更大的一团迷雾中。
“这又有何奇怪,师父百年之后,鬼谷子之名号,吾或师兄,须有一人续之,而吾之师父,亦然!是以鬼谷子只一号,实为数人也,皆因世人不知个中关键,却道鬼谷子可以长生不老。”司徒长很轻松的回答道,但在丁浩然这里,却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消化。
“然则汝续为鬼谷子,汝亦为孙膑之师父、汝之弟子亦为孙膑之师弟乎?”丁浩然觉得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纵是贾诩,称吾亦须为师父。”司徒长笑道。
“令师兄既已逃离师门,汝之出山,岂非无望?”丁浩然提醒他道。
“自是无望矣。”司徒长颓然说道。
“令师为何不广收门徒,使纵横之术得以散播,如此只收得一两人,独不惧纵横术早晚断绝于世?”
“此却非吾等之辈可知也。”想到自己可能一生都不能出山,司徒长的心情十分地低落。
“若然某之估计无错,令师兄亦是有此担心,故而先于汝而走,致不为此事所牵绊耳。”本来见到贾诩有些不合时宜的出山,丁浩然十分的不解,现在听了司徒长的陈述,这才算想通,“我原来还以为是贾诩的难得糊涂,现在看来,此君果然比狐狸还精。”
“吾师曾评吾二人,道师兄太过铁石心肠,而吾则太优柔寡断,今看来,果真如是。鸿鹄之志,转头即空矣,唉!”司徒长不停地摇头叹息,脸上尽是落寞与失望。
“凡事自有定数,季常又何必如此哀伤?事情也许并非如我等想象。何不待见了令师之后,某等察言观色,再作计较?”丁浩然安慰道。
“浩然言之有理。请与吾速去拜见家师。”司徒长脸色已回复正常。
当下司徒长引着丁浩然来到一所竹屋前,道:“此即是家师之居所。”
丁浩然笑道:“汝等两师兄弟所居者,草芦也,鬼谷子乃汝等之师,居于竹屋,当无可厚非也。”
司徒长微微一笑,对着竹门道:“师父,弟子已引丁浩然前来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