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鲁山。全保这时脸上显出异样的神情来,似乎朝远处看了一眼,然后,小声对鲁山说:天津来人了。
天津?
这时鲁山才发现全保哥的眼睛通红,准是一夜未睡。
对。来清债。全保尽力压低声音说:这个铺子顶债恐怕还不够。
啊?那你还跟没事人似的,还扫地,还掸掸子。快,想办法啊!
白搭,白搭。全保搓搓手说:这一天早晚要到来。这一天早晚要到来。
这,他怎么顶?鲁山说:难道他说顶就顶么?
这?全保还是搓手,并且小声叹着气说:完了,完了。
淑芬诧异地问哥哥说:怎么了哥哥,怎么了哥哥?
咳!你就甭问了,去,催姐姐快起。鲁山回头对全保说:快想办法吧。
全保摇摇头,就朝他的东屋走去。不大会儿提出一个皮箱来。鲁山认得它,那是他寄存在这里的钱,当初是十万法币,几次购货的花费下来还剩不到三万法币,现在又赶上贬值,已经不算什么钱了。
全保说:鲁山,志宏走了,我就只有你这一个兄弟了,淑芬就托付给你了,还有淑芸,你要照顾好他们,现在,你就带他们到你的住处去暂避一时吧。
说着一把抓过鲁山的手,泪水在眼里打着转转。他是在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箱子里除了你的那三万法币,还有一块金条,就只有这些了。保重。
淑芬开始变得惊恐,她急急忙忙地跑上跑下,六神无主。但她又从内心里叮嘱自己,要象一个大人一样坚强。
哥哥喊住她说:淑芬,好好地跟着鲁山,啊,听他的,啊!
淑芬强忍住泪,点了点头,她不想在象小孩子那样哇地哭出声来,哥哥赞许地抚摸住她的肩头,使劲捏了捏。
嫂子呢?鲁山说。
我已经安排回她娘家了。哥哥全保说:还有,哦,没什么了…..
他使劲地抓鲁山的手,似乎还有更大的难言之隐。鲁山看到全保暗暗地朝他指了一下皮箱。
这一切,父亲知道么?鲁山问了一句。
鲁山最担心的是父亲,父亲已经经不住什么打击了。
父亲,其实他什么都知道。全保哥说:他是故意隐瞒着,故意装糊涂,为的是撑起这个家。
含在全保哥眼里的泪珠终于滚落下来。
都怪我,说什么也晚了。他说。
淑芬发现鲁山的神情,极象那次对付崔队长时的情形,他是想着为这个家再分担些什么。
淑芬就抓住了鲁山的胳膊,摇晃了几下,意思是让他镇静。
全保哥看出了鲁山的意思,就说:鲁山,你的担子不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