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第一次么,还真的跟新婚夫妇入洞房那感觉似的。鲁山说:是既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
怎么个既激动又紧张啊?郭仑迫不及待地说。
就是那心里头支盛着想立即见到敌人,而心里头又有些怕真见到敌人有些无所适从。鲁山冲淑芬傻笑了一下,又冲郭仑说:就象你我这样没结过婚的男人在和自己的媳妇入洞房的时候,那既想很快地跟自己的媳妇那个,又怕对付不了自己的媳妇。
哈哈哈哈。郭仑忍不住笑了起来,并且偷偷地看了淑芬一眼。
淑芬就不好意思地低头吃蒸饺,只当作没听见。
这得从当时我所处的背景说起。鲁山说:当时,我正在师范读书,还是一个少年,正好好地读了二年多,盼着回自己的家乡当个教员去教书,为自己家乡的孩子们解除愚昧,没想到芦沟桥事变爆发,日本兵进关,华北沦陷。
……那还能上学,还能教书那整个校园里弥漫着抗日救亡的气氛,你只要有一腔热血,你就不可能面对国破家亡而无动于衷。
……义勇军来了,15岁的我就和许多同学一起跟着队伍走了,连父母都不知道……
鲁山说着有些异样地看着淑芬。
所以,说起来,根本没有什么怕的感觉。鲁山说:你想啊,面对侵略者,一腔热血激荡着,杀敌心切,恨不得立即见到敌人,把敌人消灭掉。就象现在,有人要来灭亡我们新中国了,我们作为军人,还有什么所顾忌的,象吕进,都写了血书,那到了战场上,还不象老虎一样地扑向敌人,还有你我,宁可战死,也不会临阵退缩的啊!
……15岁的我当时就是这样一种心态的。但是,说起来,打仗还真的得动脑筋,不然,连敌人的面也见不到,自己就先没命了。
哦,是么?郭仑说。
我,还有志宏,哎,我的一个战友,当时的。鲁山又看了一眼淑芬,然后押了一口酒说。
淑芬也看了一眼鲁山,那意思是别提什么志宏的事情。
不知道鲁山是不是理解了淑芬的意思,鲁山夹个蒸饺放嘴里嚼了起来。
郭仑却两只眼睛紧盯着鲁山,那意思就是催他快说。
当时,我和那个谁,是多亏了同一排里的一姓张的老兵,他是北洋军阀时就当兵的,确切地说他是一个兵痞,过去打过不少的仗,也嫖过不少的……每办法啊,40多岁了,还老光棍一个呢。
鲁山觉察出自己说走了嘴,就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淑芬。只见淑芬的脸腾地红了,她想立即起身离去,但碍于郭仑的面子,便随即扭过脸去。
但是她感觉应该提醒鲁山一句了,就忿忿地转向鲁山说:鲁山,你喝多了哦!
哦,淑芬,对不起,我跟自己的兄弟说话,不好藏掖啊。鲁山笑着对郭仑说:你看看,守着女士呢,我不该说这个的,但是我所说的是真实的啊。我跟他学打仗,学躲子弹,可没跟他学那些个吃喝嫖赌啊!
哈哈哈哈。郭仑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时,他就让我俩跟着他屁股后头,他说,你俩就跟我屁股后头,我卧倒,你俩就卧倒,我往前冲,你俩就跟着我冲。别跑直线儿,卧倒后要眼睛和耳朵管事儿。
什么叫做耳朵和眼睛管事儿啊。郭仑问道。
那就是说,耳朵要听,眼睛要看。鲁山说:一般敌人的阵地上都有机枪,要听敌人机枪射击的速度和间隔时间,还要能听出敌人使用的什么武器,等敌人换梭子的时候,抓紧前冲一段距离。眼睛就更要管用,每当冲一段距离,就要看前面的地形,考虑下一次冲到哪个位置更合适。也就是说,这冲锋啊,是一波一波的,也是很有章法和节奏的呢,乱冲,那还不让敌人逮个正着,啪一个点射,倒下完了……
哦,是这样的啊。郭仑说:我还以为就是一窝蜂地往前冲呢。
尤其是敌人有专打冲锋时候没有经验的新兵,只要你一起身,他就点射。
狙击手啊?
不是光狙击手那样。鲁山说:大凡有经验的老兵都这样放枪的。
哦,你说的是冲锋,那打守卫怎么打啊?
哎,就那老张的枪法还很有准头。点射的时候,就差不多快赶上狙击手了。鲁山说:打守卫更得要沉的住气。得等到敌人走近了再打。50米不打,40米不打,要等敌人近到30米以内,也就是能看清楚敌人长得什么摸样,连脸上长个痔都看的清清楚楚的时候再打。各种火器一起开火,土枪、土炮,炸药包、土炸弹一起上,也就是说,一定要猛,要有压倒敌人的气势,猛的一下子把敌人弄晕――
打住。淑芬说:你那土枪土炮的,现在朝鲜战场上还能派上用场?哈哈哈哈。郭仑又是一阵猛笑。
对,那毕竟是小战役,甚至于是小战斗,现在朝鲜打的可是现代战争啊,拼的是钢铁,也是士气,士气,我军绝对没问题,而拼钢铁,这是全新的课题,当然能够锻炼我军,试想能够跟当今世界号称最强的军队交手,还听说有几个什么二战王牌师交战,还真是难得的机会呢。打仗,他娘的痛快着呢!
不假,军威是打出来的啊!郭仑说:我敢肯定,一定能打出我们自己的几个王牌来的!
对,老郭,说得太棒了啊,来干一杯,为了我军的早日凯旋,来,干一杯!
二人一饮而尽。
淑芬就有些不好意思。她忽然想到该问一问郭仑有没有对象,就问道:郭教官,您有对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