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妍泡茶的当儿,蔡延胜也寻了个借口跑来威胁,“昨天的事,不许告诉小姐。”
亚妍停了手上的动作,“大少爷打的什么主意?”
蔡延胜道:“需要让你知道吗?”
亚妍笑笑,蔡延胜突然觉得这个小婢女,那犀利的眼神,完全看透他的目的,不说似乎只会加速这个秘密的公开,“郭飞为人朴实,论道精辟,文笔上乘,实为小雅良配。”
朴实?精辟?文笔上乘?这些优点是不是蔡雅所看中的,他有没有问过?“所以,大少爷就做主给小姐选了夫婿?”
“夫婿之说甚早,我不过寻个机会让她二人相识……”话未说完,亚妍摇头笑道:“哦,机会?机会就是让他欺骗小姐?用背熟的言辞打动小姐?装出对琵琶了如指掌的口气,其实呢?论道精辟,文采上乘,那就应该即兴来一段啊!背书似的夸奖有什么意思?大少爷的话,看来需要斟酌!”
蔡延胜从小就是家人的骄傲,何时让一个小小婢女如此咄咄逼人的轻视责备?亚妍见他怒火中烧,知道自己有点过了,道:“大少爷息怒。大少爷不过是想让奴婢闭口,奴婢自然不会乱说。可是,小姐是少爷的亲妹妹,少爷是不是应该给她必要的尊重?”说罢端起茶盘,奉茶去了。
她口口声声奴婢,可哪一句真把自己当作奴婢了?蔡延胜被撂在原地,一腔怒火无处可泻,拿起茶杯摔了个粉碎。
亚妍来到蔡府这些日子,一直很低调,很本分。她要呆在蔡府,要见到那些京城里有名的美女小姐,就需要和蔡府的主子们搞好关系。
可这次的事情,关系到蔡雅的一生啊!
蔡雅是个很好相处的小姐,不刁蛮,不任性,那份被封建制度压抑着的顺从常常让亚妍深深为之前途担忧。因为琵琶,蔡雅对她甚至比对从小一起长大的聆弦还要亲切,可见琵琶在她心中的重要位置。蔡延胜怎能擅自利用她对琵琶的钟情,左右她挑选夫婿的方向?
郭飞人品怎样,亚妍不了解。可如果他听琴懂琴,又“文采上乘”,必然会听了曲子以后抒发一下自己的感触,《冷月新弯》和《薄媚》的评论一定不同。亚妍越想就越觉得悲哀,在这个男人是天的社会,女人没有事业,没有自我,连夫婿这个仰赖一生的男人,都要受到无数的干扰和误导吗?
从幽媚居回来,蔡雅的脸上一直就阴晴不定。晚饭吃了两口就放了筷子,“二娘,雅儿有些累了。先回房了。”
亚妍完全没有想到蔡延胜刻意安排的这出戏竟然会达到这样的效果,估计蔡延胜也完全没有料到。听到一个陌生男子的夸奖,又是夸奖她最喜欢的琵琶,难道不应该有点高兴的吗?刚刚在幽媚居的时候,还羞涩的笑着,怎么回了幽媚居就……
二夫人瞧了瞧她,选择不去问她,而是转移了话题,“对了,雅儿,有件事我差点忘了!等过几日放了榜,皇上例行的要设花宴,我跟常叔叔要了张帖子给你。明儿你们就到善人街的云裳坊去挑些料子,我跟朱大娘都说好了。”
蔡雅听到这事,一扫刚刚的阴霾,“杏园花宴?我真的可以去吗?”
二夫人点点头,“当然了!雅儿好好准备吧。”
蔡雅的脸上一会儿激动,一会儿胆怯,一会儿害羞,一会儿窃喜,回过神的时候似乎发现自己成了桌上所有人的焦点,脸红得像熟透富士苹果,站起身来,“二娘……我回屋去了。”
二夫人瞧着她逃走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收了收,“怎么回事?”问的是聆弦和亚妍。
聆弦答道:“小姐在幽媚居弹奏,恰巧被大少爷的一位同窗听见了,郭公子夸奖了小姐一番,小姐……就这样了。”
二夫人似乎也没有想明白蔡雅的心思,也并不执著的想要弄个明白,“明儿你们两个也跟小姐一起去,我让朱大娘也给你们各做一套,到时候跟小姐一起去。雅儿害羞,你们两个好好帮小姐瞧着。小姐有意的,回来跟我说!”
杏园花宴!我真的可以去吗?亚妍在心里重复着刚刚蔡雅的问句和惊喜。这花宴,既然是皇帝大人督办的,一定能招揽不少公子小姐的出席,嗯,一定会网罗所有上京的美女们,这个面见各位大家闺秀的机会,可是等到了!
第二天清晨,亚妍早早的就到了幽媚居,赶快把打扫的工作做完,就可以出门裁衣服去了。自从大少爷回来之后,秋福就搬回了北院,收拾这幽媚居俨然变成了亚妍一个人的任务。她喜欢幽媚居,也就不觉得累。亚妍给院子里的花浇了水,正拿着一块湿巾擦拭着窗台上的浮灰,幽媚居的门开了。
蔡延胜推门进来,见到亚妍,表情一滞,别过头不理她,径直进了书房。
亚妍却不能失了礼数,也算是故意气他,“大少爷!”声音谦恭,却是一脸的调皮。
蔡延胜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二人对视,亚妍憋不住笑道:“大少爷,您大人有大量,就别生奴婢的气了。奴婢说了不会告诉小姐,肯定就不会说,您放心好啦!”蔡延胜嘴硬,自然不肯承认自己为这点小事,对这个小婢动怒,“我可没有那闲散工夫生气。”亚妍冲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亚妍匆忙擦完窗台,正准备要溜,大少爷那边发起火来,“怎么脏成这样!你们这些下人是怎么干活的!”亚妍前一秒还坚定的想逃,大少爷这明显就是没事找事,书房重地,向来都是秋福收拾,跟她有什么关系。后一秒想到,终究还是要在蔡府安身立命的,大少爷得罪不得。只得无奈的走进书房,听候吩咐。
蔡延胜站在后排的书架边,盯着亚妍,“就知道偷懒!这点活都干不好!”
亚妍扁扁嘴,不理他。后排的书架也堆满了书,估计常年不看,秋福一个人清扫太过辛苦,小小偷个懒,结果就积了厚厚一层灰。这时候偏偏数落在亚妍头上,这一排排的要收拾出来两天也不够啊!我还要出门呀……
看着亚妍不情愿的样子,蔡延胜得逞的暗笑,“快,今天晌午之前要弄干净,否则不许吃饭!”
不许吃饭?凭啥?亚妍偷偷白他一眼,由书架上抱下一捧书,重重向地上一放,扬起一层灰雾。蔡延胜被飞灰呛得咳嗽,“轻点!这书都是宝贝!弄烂了你赔不起!”
亚妍停手,看看他,再抱下一捧,仍旧是重重一放,“书之所以宝贵,是在文字内容,在读书人从中得到的的知识和顿悟,堆在这儿,几年也没人碰,有什么宝贝可言!”
蔡延胜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不可否认,她说得有理,可偏不能承认!“你读过几页书,就说教起我来!妇人之见!”
亚妍冷笑道:“哼,大少爷真是大丈夫啊!争辩不过就借口‘妇人’,胸襟大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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