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讽刺之意明显直白,蔡延胜又是好怒之人,立刻翻脸,“闭嘴!真不象话!你个小小奴婢怎敢如此说话!”
亚妍低头,听话的住口,可是,蔡延胜看她嘴角隐隐的轻视笑容,这番唇枪舌战,自己是完败。欲待拂袖而去,却又不甘心,“下人就要有下人的样子,伶牙俐齿,以下犯上,有你的苦头吃!何况,妇人德,容,言,工四德怎能不遵?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犬于人……说来你也不懂。”
亚妍听他句句不离“妇人”,“下人”,也懒着和他争辩,道理也不是自己可以争得的,就让他说去,占些口头上的便宜又能怎样?
偏偏蔡延胜是个一根筋的人,亚妍这种无声的反抗,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她嘴上不说,心下自然也是别有主意,他要她心服口服,就得逼她开口。“你无话可说了?还是听不懂要我解释给你听?”
亚妍已经移开了一架的书,擦去尘土。“择辞而说,不道恶语,这不难懂;时然后言,不犬于人,想来是大少爷教奴婢要想想再说,莫冲人大叫。可是,在奴婢看来,大少爷违背这四句之处似乎比奴婢还多啊!”开玩笑,咱还是学过语文的好不好,文言文而已!
蔡延胜笑道,“你还真是不懂!这些妇人言德与我何干?”
亚妍俏眉一立,“妇人男子,确有分别。可是何来独独约束妇人言谈举止,男子却屡犯不教?我不懂你说的妇人言德,只知道你若做不到的事情,就别去为难别人,行不正,则言不正,凭什么说教别人!”
蔡延胜听她又把自己陷于被动境地,偏又无从反驳,只能再绕进“妇人男子”之别,可对于这位胆大包天,不识女卑的女人,再吵还有什么意思?一气之下,甩袖离去。
亚妍看把他气走了,略微有些后悔,自己未免太过了。一边倒是开心,他要是不走,今天这衣服看来就没戏了。迅速把书都堆上书架,匆匆跑了。
回到清意斋,蔡雅和聆弦都穿戴好了,正要找人去唤她,看她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聆弦笑道,“后面有老虎追你吗?怎么慌成这样?”亚妍笑笑,的确是只大大的老虎,自己还刚刚撩了他的虎须。
亚妍今天一定要出门,不仅是为了做这身衣服,还因为今天是四月初五。她还记得晴烟的话,她每月初五会去慈心寺拜佛。亚妍想见见晴烟了,不知道她姐妹两个过得怎样呢?从云裳坊出来,亚妍把自己的意思说了,等着蔡雅同意。蔡雅掀开了车窗纱帘的一角,向外瞧了瞧,道:“这里到慈心寺也算顺路,咱们一起去吧。也拜拜。”
聆弦和枝儿连声叫好。昨天本来说只是蔡雅、聆弦、亚妍她们三人做新衣裳,二夫人瞧着枝儿她们几个眼巴巴的样子,也就让枝儿和思才同来,都做一套回去。
却赶得不巧,还未到慈心寺正门的那条惜福街,路便被人封上了。车夫停下车,道:“小姐,似乎是宫里的人到慈心寺了,路上都是禁军。”
蔡雅瞧瞧亚妍,亚妍知道今天若是晴烟来了也是白来,慈心寺都戒严了,普通人是没办法拜佛的。蔡雅正要吩咐车夫掉头回府。只听到一阵的骚动,禁军喝令路上的行人都闪在两旁,蔡家的车子自然也就不能再走,只能停在路旁。刚刚停下,聆弦、枝儿、思才三个就抢占了车窗纱帘和车帘的缝隙,枝儿甚至爬出来,坐在车夫身旁,抬头张望着,还不停汇报着外面的情况。“小姐,看来今天慈心寺这位绝对是个大人物啊!”
聆弦急急的接话,“为什么啊?”
枝儿很满意聆弦的配合,“这路上可是聚了不少的人,看那兴奋样子,似乎等了好久。看这些人的穿戴打扮,有些身份的人居多,姑娘家也不在少数……我瞧见孟家小姐的车子……”
“孟小姐也来了?”蔡雅低声道,“咱们是误打误撞,她也是吗?”
枝儿那边又来了一句,“哎呀,那不是万小姐的车子吗?”
连亚妍都来了兴致,探出头去,挤在枝儿旁边,“哪里哪里?”
枝儿正要扬手一指,却呆呆的停了动作,手停在半空。
远远的,一队骑士簇拥着几辆四匹马牵引的玉辇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