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这事儿。”佳欣沉吟了下,“你帮我去查查看,京城的妓寨青楼,近十日可有什么事情发生——不拘事情大小,都给我查一遍,成么?”
“你有朋友堕入风尘?”胤禵见佳欣面露难色便知她不愿解释。“好,给我两日功夫,我必给你个回报。”
“找你的亲兵去查,不要通过屠海。”
胤禵正色。“既你这么说,总有道理,我晓得了。”
佳欣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忽然忍不住噗哧一笑。“潭柘寺的瀑布可美?”
胤禵知她消遣自己,摸了摸头。“天地日月为证,瀑布虽美,胤禵并无杂念。”
“我知道我知道。有时候就想看一眼,拉拉手,或是怎么的,一刹那,倒也不输与白头,是不是?”
胤禵胸中有些怅惘酸楚,又有些知音之感。点点头,“欣姐最懂我的。”
“完颜氏……”佳欣放柔声音,“是很好的女孩子。两个侧福晋,也是按着小妍的模样挑的,有一个,闺名就叫做芳妍……你好好待人家,一定要好好待人家,省得么?”
胤禵吸了口气,想说什么,却放弃,只是点了点头。
(3)
不用两日,消息便来。
(bsp;霃瑾传讯,九门之内不敢打保票,但因最近缉盗之故,城门关防是极其严密的。像那拉氏这样孤身一人,又美貌高贵的女子,若真离京,必定会有所察觉。现在并无汇报,大致上可以断定那拉氏还在城内。
而炎枫那边也进展顺利,客栈旅栈若是接到单身女客,本来便会多留一个心来,防备是谁家逃婚的媳妇或是大户里潜逃的侍妾,并不乐衷接待。现今察访之下,也并无什么可疑。
佳欣愈发地相信自己的直觉起来——现在要等的,就是胤禵了。
“主子,完颜家的格格送来两筐春枣,说是给主子吃着玩儿的。”
“搬进来。”
完颜若敷谨守礼教,照理不该行此类谀之事。佳欣瞄了一眼那如小坛子大小的精致竹筐,直接屏退众人,从春枣里面拈出一支信筒。
信笺厚厚一卷,展开看来,则是京城大小四五十家妓院近十日来的大小事宜的列表。亏得胤禵,上至雅寓书院,下至暗窑堂馆,大至拥妓四十余人的什么舒穆轩,下至独门独户操持营生的小乐户,都分列其上。
大部分名号下面的事项都十分简略。几家大妓院下面则条目稍多。京城最大的两家妓馆原本是李绣景主掌的绣景楼,和许佩名下的迎春阁。前者,乃是得罪过佳欣的*俱乐部,在佳欣翻身之后被勒令关闭。后者,则是天地会的眼线,在许佩死后已经财物充公,群芳散去。现今剩下的几家大户,规模上比起动辄百人群舞的迎春阁和楼宇连绵数里的绣景阁,都有所不如。舒穆轩,燕子楼,青烟坊,这三家便是现今首都情色行业的领头羊们了。
佳欣粗粗浏览,却被一条记录所吸引。
青烟坊。二月初九,有妓自北而来,年二十余,不擅歌舞,擅诗文古琴,容色端方殊异,唤曰笑儿。妓立三约:不会官,不会皇商,不会贵室子弟。举子林孝儒、张文芳等赠诗诵之。
二月初九?——据湘雅所说,那拉氏含笑孤身出走那日,乃是二月初六。
三日之后,便出现了这名叫做笑儿的女子,还指明不会官员贵族。
可疑,大大的可疑。
现今诸事拖延之下,已经快到三月。佳欣踌躇片刻,觉得断无理由再拖,于是约上霃瑾,更改男装,稍行易容之术,便出宫而去。为免张扬,佳欣将康熙御赐的宝刀隐于衣内,仍以如朕亲临印出宫。
“你真的可以么?”在宫门相见,霃瑾皱眉看着佳欣。“我替你去看看就好了,你伤势未愈,万一……”
“我伤势痊愈,不是未愈。也并没有什么万一,要有什么万一的话,我不去,也不会让你去。”
霃瑾假作顺服,趁佳欣不备却在她臀上重重拍了一掌。
佳欣哇地叫起来,跳过一边。“你干嘛?”
“是你说的啊,伤势已经痊愈,那还叫那么大声做什么?”
佳欣气得无语。
“好啦好啦,既然已经出来了,就同心同德吧。走——”
“去哪里?”佳欣翻翻白眼。
“不是要去什么青烟坊么?”
“神经,这个钟点,婊子们还没起床呢。”佳欣曾经被迫混迹绣景楼中,自是了然于心。
“那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喝茶,吃点心。”
两个女人扮成男装,把北京小吃吃了个遍儿,终于等至天黑灯上,施施然向着八大胡同而去。
“你说,”霃瑾摸了摸自己嘴上的小胡子,“我们这样子真的看起来像男人吗?”
“你少说话,自然就像了。”佳欣声音低沉,霃瑾却声音娇俏,如黄莺出谷。
两人晃了一圈,原本以为青烟坊如此规模,定是匾额醒目,没想到一圈下来莺莺燕燕客客官官的不少,却愣是找不到这家妓寨。
“怎么会呢?”佳欣后悔没有叫上胤禵同来。此刻不得不硬着头皮去问个过来拉客的妓女,“请问……呃……那个……青烟坊怎么走?”
意料之内,那妓女眼珠子一瞪。“青烟坊?青烟坊有你老娘呀?我们彩荷坊有什么不好?……”
在她继续往下骂之前,霃瑾已经把佳欣拉走——妓女的骂人功夫,周星星后辈已经早为我们揭晓过——
霃瑾出马,目标嫖客。“老兄,请问下……”
“滚,老子不找相公!你奶奶的熊!”
今次轮到佳欣将霃瑾拉走,一面走,一面差点笑出声来。
“奇哉怪也,好好的一家妓院,怎么会找不到呢?难道不在这里?”
“应该不会。”胤禵给的地址,难道有误?
“两位公子寻的可是青烟坊?”
正当毫无头绪之时,一名看起来苍白柔弱的女子,带着两个垂髫小童,绰约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