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可是师父你，并没有救我的父亲。”莫忧突然站了起来，他的目光变得犀利，他站得不太稳当，却一步一步地，向云渺老人走去，“我莫家三世效忠云渺门，从未有过叛出之心，可是师父你却说我的父亲是叛徒！”他的音调突然提高，“和当时的聂筱绿、聂云清一样，成了云渺门不堪的历史！”
“师兄！”沈铖上前拦住他，“你究竟要做什么？”
云渺老人没有立刻回答他，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是我错了吗？你这孩子……”他左手一挥，莫忧突然向后一个踉跄，又稳稳当当地坐在了轮椅上，只是他仍然喘着气，眼里尽是不服与委屈。
“铖儿，带你师兄下去休息罢，准备好婚宴一事。”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水，“莫忧，你的父亲给你起了这样一个名字，无非是不想你背负太多的仇恨，世事有因有果，很快你便会看见你想到的结局……”
门被打开又关上，仿佛经历了光明，又到了黑暗。
身后的布帘被拉开，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他脸色阴沉而倦怠，仿佛历尽沉浮，终于要到了面对一时。
“没想到给这孩子也留下了如此的仇恨，”他暗自叹气，“我带给他们太多的怨恨了，柘儿、源儿还有那个陆家的孩子都是这样。”
的确是江湛天，他全身布满灰尘，眉目间早已没了当年的英气与气盛，只剩下无尽的沧桑。
“自作孽。”云渺老人冷然道，“当年已经阻止过你，可是你的欲望太大，终究造成了如此局面。”
“是啊，我对不起的人很多，辜负的人也很多，”江湛天缓缓踱步，“我不能在躲在你这里了，十八年前躲过一次，十八年后我、不想再躲了。”
“江源是知情的吧，对于他的身世，我想你早就瞒不过他了。”云渺老人再次闭上了眼睛，“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说他是江南名妓柔潇潇的私生子，说他的父亲杀了他的母亲，理由只是为了抢夺一本武功秘籍，多么可笑啊……”
江湛天沉默了，他的脸在黑暗中更显阴郁。
※※※※
夜里总有些不安的气氛，尤其是杭州城。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仿佛已经没有可以庇佑的人，对于江府突然的变故，江湛天的恶行被揭发，大家都不愿相信，昔日那个慈祥善目的中年男子，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太可恶！欺骗我们这么多年！他杀妻害子，勾结魔人，又背信弃义，死不悔改！要不是云渺门将他当年的罪行披露出来，我们大家都被蒙在鼓里，竟然为这种人卖命！”
“莫香主究竟是拿到了什么证据呢？”
“听说是从江府找到的一封当年他修书给赫连修明的书信，而且就在事情披露的第二天，江府人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你说这就是畏罪潜逃不是？”
“太可恨了……”
这样的对话已经持续了很多天了，每个人嘴中张口闭口都是这江湖事，大家都喜欢围在酒馆内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不亦乐乎。
酒馆的角落里，坐着一男一女。少女有着灵动的双眼，一身青绿色让她有些引人注目，她孤疑地听着周围人群内讲述的事，却又总是不满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身旁的男子也是静静地喝酒，清秀的面容显得很平静，神情缓和了很多，好像大病初愈一般，锁骨很好看，隐约可见的是闪着光亮的玉坠。
“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少女似乎自言自语，“不知道江源怎么样了呢。”
男子没有回答他，只是一个劲地喝酒。
“啧啧……你那个西域妹妹走了你心情不好啊，一路上话都没几句，虽然以前也是这样，”少女笑了笑，“不过我也习惯了。”
“你说这江湛天做人也太失败了，只能说是人言可畏啊，”她望了望周围已经稀落的人群，“你说他还能往哪藏呢，要是我吧，肯定在府里挖个地道，等到东窗事发也好逃。”
“噔”一声，是杯子撞到桌子的声音，男子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原来如此。”
“陆宣你别吓人啊，你明白了什么？”
“你说的没错，如果真的要让那么多人一夜之间不见的话，只可能是府内有通往外面的地道。”陆宣从怀内掏出了银子，缓缓说道。
“所以你想怎样？”
少女还没反应过来，陆宣已然起身，她咕哝了一句，还是不情愿地跟着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