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甲兵如天神一般气势汹汹地涌入,商队终于完全崩溃了。有的跪地投降,有的下意识地向唯一的安全地护卫队这边奔来。
平二大骇,一手拉住王世隆转身就跑。
原本有自信守他个两三时辰的马雄看着昔日的同事,甚至不乏好友往这边疯狂地冲来,心里冷到极点。护卫队若被人冲散,这场战斗就真的彻底结束了。落到范温手里,大家都一镬熟。
护卫队的汉子虽然一贯的凶猛,但如此的糟糕局面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个脸露惧容,眼看也要跟着全盘崩溃。
冲杀出去还可有条活路。马雄终于表现出他最受黄明晰赏识的优点,越危急越冷静。他带着人急刺拨打,开了一条路,堪堪将平二和王世隆迎接入来。其他的人却是管不得了。
车墙是四方形的,护卫队分成五排,守卫大半战线,和马雄带的五十人预备队,正好组成一个完整的空心方阵,即使受到冲击,勉强保持阵形。
马雄冷静地喝道:“护卫队,向我集中!”
护卫队一听,如注入了主心骨,立刻聚成密集步兵方阵。急避过来的商队同伙们猛然发现前面已经枪林一片,长达三米的长矛尖锐犀利,苍蝇也钻不进去。
趁着四方的贼兵攀登车墙的空隙,马雄一指车墙的开口,喝道:“护卫队,杀出去!无论敌友,阻我者,杀!”
“杀!”护卫队无情地扫清前路已经崩溃的同伴,正面迎上范温的新建的王牌,藤甲兵。
范温对自己的手段十分自信。他的脑子一向好使,从家破人亡而落草之后,屡屡遭官兵围剿,不断和其它山贼火拼,直到现在他还活得好好的,并且声势越来越大。为什么?他不识一字,但与生俱来的眼光和聪明才智足以让他应付一切。
所有的山贼都认为自己已经摘到胜利的果实,范小乙也如此认为。当他兴冲冲爬上护卫队弃守的车墙时,他看到了奇迹的发生。
“上步,左刺!”危机存亡之际,护卫队每一个成员都条件反射地做着三个月来每日皆练的动作,他们毫不理会眼前扑来的敌人,全体踏前一步,扭身左刺侧面的敌人。
三米多长的长矛带起了锐风,没有任何盔甲能防御得了这种力度的疾刺。矛尖从侧面避开半人高的盾牌,从缠绕的老藤间隙中轻松刺入肉体。
这是种极为怪异地情景,藤甲兵狞笑着砍向面前的敌人,却不想面前的敌人根本不理睬他,一矛刺向了他右边的毫无防备的同伙左肋,而他自己的左肋同时也是莫名一疼,力气顿失。
一排藤甲兵倒下。
“护卫队上前,左刺!”
“左刺!”
范温失神地看着护卫队势如破竹的势头和一排排倒下的藤甲兵。挡不住,没人能挡得住。
他的精锐藤甲兵撑不住,连连后退,范温可以想象后果。冷兵器时代,无论山贼还是军队,靠得都是一鼓作气。要知在数千人之中,每人的眼界都限于视线之内,只要一见周边的同伙溃退,他们想当然以为败了,也跟着溃退。
范温打了个寒颤,急急叫道:“箭,弓箭!快快射死他们!”西班牙方阵中的左刺技术将长枪兵的战力发挥到了极致,唯有大炮、火枪和弓箭才是它的克星。范温不愧是能止儿啼的山贼头领,天生的军事天赋让他一眼看清方阵的弱点所在。
此时护卫队已经和山贼完全绞杀一起,弓箭不睁眼,会连自己人也一起干掉。当然,这个不重要,登州最不缺的就是山贼。有范温在,就有范匪!
最重要的是:“我们没有箭枝了!”范小乙心灰意冷地喃喃道。山贼可以抢粮食、财宝、牲畜,但是作为战略物资的铁器,却是稀有之物。很多人的武器都是收集镬头铁铲等农用品熔炼而成,而对于消耗性的箭头,山贼一直坚持有限度使用。
没有箭头的箭枝,即使没有刀盾兵的防护,也很难给护卫队带来真正的阻碍。顺畅的势头同时带来高昂的士气,冲出车队的护卫队有如入海猛龙,上山猛虎,在数千山贼的包围中纵横冲突,一时竟无人能挡。
范温气得脸色煞白,挥鞭猛打身边退缩的山贼,喝道:“上,一起上,我们人数是他十倍,你们怕什么?一起杀啊!”
“那个人,就是那个人!是范温,大伙杀过去!”王世隆指着范温喊道。擒贼先擒王,马雄当即指挥护卫队杀了过去。
“大头领,兄弟们撑不住了,我们还是撤吧!”一名山贼死死扯住范温的衣袖,带着哭腔喊道。
范温知道自己一方士气已丧,可是眼见大好的形势急速逆转,让他不能甘心。好似一向自傲的才华信心遭人侮辱,他实难接受。
一定有破解的办法!范温拼命开动脑筋。
此时,后阵大乱。“登州孙立在此,范温休走!”孙立和马扩引军杀出,一举将众贼包了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