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宸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还是好脾气地说:“这是什么道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喜欢她结婚?”
她又“哼”了一声,没说话,感觉有些难过的情绪在往上涌。
陆一宸放开她的手,又把她整个人往自己的方向揽一揽,低声道:“快,说说说说,我对你这奇思妙想还挺好奇的。”
许佑恬瘪瘪嘴,破罐子破摔一样地大声说:“鬼才相信她不结婚是因为没时间才拖了那么久,肯定是因为没忘了你!你说,她邀请你的时候是不是给你什么暗示了,你也心软了,心动了,打算明天再去见她一面,反正她还没结婚,也不算晚是不是?怪不得昨晚你彻夜难眠的,还故意这么晚告诉我,就是想明天把我支开。唔……我们也该到瓶颈期了,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嘛,何况是你最忘不了的初恋呢?你可能发现,哎呀,还是那谁了解你……”她低头用手捂了捂眼睛,抹了一把,很可怜地说:“呀,我发现我都有眼袋了,你不喜欢我也很正常。”
陆一宸哑了半晌,觉得实在是哭笑不得。久久才弹了她一个脑崩,笑笑说:“真没常识,那叫卧蝉,什么眼袋?”
许佑恬抬头瞪他一眼,鄙视这个避重就轻的家伙。她咬牙切齿地说:“我告诉你,我要儿子!”
眼前的人一刹那脸色变得有点恼火,也咬咬牙,说:“你越说越离谱了,你要儿子是什么意思?你已经打算要离婚了?”
她心里抽了抽,说不出话,眼圈有些发红了。僵滞地对视了一会,陆一宸没什么感情地说:“许佑恬我也告诉你,我这是捆绑销售,要不你俩个都别要,要不你要儿子,就得要我,你看着办吧。”说完他抽身回去,自己靠在自己的位置上。
许佑恬静了阵,感觉自己处境无限尴尬。她看陆一宸淡定的很,或者说他可能觉得她无聊得很,也懒得说话,懒得看她一眼,她也不知现在该怎么办才好。迷茫了很久,慢慢伸出手去,想着干脆自己把车门开了下车算了,免得气氛僵得让人难受。
她的手只伸到一半就被人拉过去,陆一宸只以为她是想通了,伸手来和解的。事实上这本来就不算个事,再闹下去他都觉得好笑了。
他把她往自己身边拽,笑盈盈说:“想通啦?这才对么。”又敛了敛笑,低了低声音道:“你这表情还真委屈,可你哪有我委屈?我现在才知道那么多年你都还不能完全信我。我今早才告诉你,是因为我也是昨晚才知道,可昨晚……昨晚哪有精力记得那事?我昨天夜里没睡好倒是真的,但那是因为我发觉你这几天像是想生病的样子,正好我可能得出差一趟,在想要不要推迟几天……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别憋着,索性一块说了吧。”
许佑恬愣了半晌,觉得这变化有点出乎意料且突然,良久,也低下头:“唔,没什么了……噢,不满意你刚才那么凶。”
“我真该把你刚才的样子拍下来,比比看到底谁凶。”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坐回位置去发动车子:“我们还是得去趟肯德基,为了让那小子去他爷爷那呆会真不容易……为什么他那么黏你?”
许佑恬嘟囔说:“因为你凶呗,又总是不爱理他。”
陆一宸眼风轻飘飘地送过来:“是么?那我以后可得多跟他相处相处。哦,这样吧,明儿婚宴上我就只管看着他吃饭,敬酒什么的就都交给你了。”
“……”
、沈昱城番外(一)
沈昱城小的时候,对家人这个词没有什么概念。或许是因为刻意去遗忘,他记不得太多事情。在那些很有限的回忆里,那个被他叫作爸爸的男人对他严厉有余宽容不足,更多的时候是疏离,看他的眼神时常复杂而奇怪。而家里另一个强势的女人,平时也没有什么心思在他身上,只有在和他父亲发生大的争吵打斗之后,才会像抓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地紧紧抱着他哭,失掉平日所有伪装的仪态。眼泪从他的衣领钻到他脖子里,冰凉冰凉。
他那时候那么小,没有什么心疼她的感觉,只有害怕和迷茫。
在一次周期性的争执之后,他呆呆地站在父母的房门前,沈世鸿走出来时见到他,厉声说了一周以来对他说的唯一一句话:“你在看什么?回你自己的房间里去,别老让我看到你!”
家里的保姆飞快地过来把他带走,离开前他听见房里母亲声嘶力竭地喊着“难道小城不是你的孩子,只有那个女的生的才是?我告诉你,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光弄死那个孩子,我连那女的也弄死!”,他听不懂。
周嫂抱着他在自己房里坐了一阵,不断地安慰他和哄他,可能是怕他伤心难过,但他只是安静地坐着,没有半滴眼泪,也没有什么情绪。他听到周嫂在自言自语,应该不是说给他听的,但他却也记住了。
“希望你不要怪你爸爸,你出生了,可那个孩子却死了,他看到你难免会想起来那些不好的事情,其实他是疼你的。”他当时不明白,长大后明白过来,却也没有什么意义。
或许他家算得上是旁人口中的那种富裕家庭,但他的童年并未像电影里那些生活奢华丰富的小孩一样,而是平淡到让他觉得时光冗长,起初平淡里还偶尔有一些心惊肉跳,但久而久之习惯以后,也就只能淡到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