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这条路你走过吗?好走不好走?”
“不算太难走吧,一个月前我就这样绕过。”司机说。
“那就闯一下,我看没什么问题。”陈秋田说,“陈玲你别动,我和立言下去,陷着了
就推一把,这点艰难险阻算什么?”
蒋立言跟着下了车,正要再说些什么;司机却也是豪爽性子,径自把车发动了起来。
车加大油门向泥坑冲去,一进去便溅起一排泥浪,然后奋力向前挣。但还是停了下来,还有一米就过不去了,任凭发动机“呜呜”地吼。
“不幸。”陈秋田嘟囔了一句,只得和蒋立言站在坑边一前一后用力推,一边推一边自我解嘲地冲着车内的陈玲叫: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我俩的情,我俩的爱,在纤绳上荡悠悠,荡悠悠……”
仨人都被他逗乐了。蒋立言也想缓解一下气氛,喊:
“陈玲,你甭动,我这么推着你走一生!”
话一出口,不知怎么的,心竟然一动。
捣腾了半个小时才把车推出了泥泞,而且他们的裤腿上程度不同的溅上了泥点儿。没敢再耽误,赶忙上了车,车急急地冲着更加倾斜的太阳开去,等驶上原先的公路时,他们异口同声地欢呼起来,同时也发现原先堵着的一长溜车已经不见了,公路上空空荡荡、干干净净。
2
车开进志安县政府招待所的大门时,天已经擦黑儿了。车还没停稳,黄简就迎了上来,开口便埋怨蒋立言:
“好你个立言,二百来里地你竟然走了四个小时!你不是打电话说四点就向这里赶吗?现在都八点了!我真是望穿秋水呀!你们家也是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打,早急坏了,生怕半路上有个好歹,我……”
“行啦,行啦,你这总接待劳苦功高了。路上堵了车,我们绕去啦,可又误在了泥坑里,真他妈倒霉,甭说了,房间安排好了吗?”蒋立言打断了他。
“早安排好了,我下午三点就过来了,一直等到了现在。先接新娘。”说着,他牵住刚钻出车门的陈玲的一只手,一本正经的,“陈小姐,鄙人谨代表志安县委、县政府,对你光临下嫁鄙县表示热烈地欢迎!”
陈玲“扑嗤”一声笑了,“等了好几个小时,真辛苦你了!”
一行人往里走,黄简拉了蒋立言一下,低声问道:
“就这几个人啊?”
“呆会儿再跟你说,先安排好。”蒋立言含糊了一句。
在房间里,蒋立言为黄简与陈秋田作了介绍,在他俩互相客套时,就独自溜了出来,来到大厅的服务台打电话。第一个打给村里的舅舅家,让舅舅赶快告诉家里,说自己已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儿,让家里把悬着的心落下来。然后又打给文化局的肖局长,问肖老师定好的那辆桑塔纳有没有意外,并再次请局里的老师参加,人家说明天正好有个会儿,抱歉不能参加了;蒋立言一想也是:虽然平日里以师生相称,人家局长怎么会跑十来里到村里参加你的婚礼呢,去了是送礼还是不送礼,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和肖局长“再见”后,蒋立言拿着话筒想拨第三个电话,却一时想不起来打给谁了,正欲拍拍脑袋,后面有黄简说话:
“你可真够忙的,给谁打呢,这么一拿起话筒就放不下了?照理说,这个时候你就不该再联络别的女人了。”
《青春雪》续篇第一章(3)
一语惊醒梦中人,蒋立言把手一挥:“对,我就是要打给一个女人,她就是孙-惠-娟!”
“立言,你这个提议我举双手赞成。”黄简笑了,“我已结婚一年多了,现在跟你换老婆我划算,不过,咱可说好了……”
“去你的吧!我只是借嫂子一天,让她当伴娘,你不会有意见吧?”
“一下车我就看着少点儿什么,怎么?陈玲连伴娘都没找啊,也没什么家人呀?”
“找了,她的同事,临来有事来不了。”蒋立言脸皮一紧,开始说谎,“你白在市里呆了几年,不知道那边儿的风俗,人家结婚那天娘家人是不露面的,婚后回门时各家再另表示。”
“哦,是这样啊。那你嫂子一个人伴是不是显得单啊?”黄简说。
“要不让嫂子再给找一个,人多显得喜庆热闹,你真是劳苦功高啊,到时非多灌你两杯!”蒋立言非常高兴。
伴娘有了蒋立言也就放了心,娘家人也还得有的,来之前已和陈秋田说好了,他就算大舅
哥;一个不行,再拉上司机,上了大席当娘家人款待,估计不会有问题。两男两女也就勉强说得过去了。接着又在餐厅吃了饭,然后跟黄简出去找美容厅,陈玲得去做新娘盘头,估计这一夜也睡不了。忙完这些后,蒋立言又骑了辆自行车往家赶,到家后已是晚上十一点。
家里所有灯都亮着,而且在院里又拉了两个一百度的大灯泡,可以说亮如白昼。人也多,街坊很多人在为明天的婚礼干这干那,忙忙碌碌、热热腾腾。蒋立言进了堂屋,听见新房里一片叫叫嚷嚷,是年龄相近的一伙在守着,按风俗这一夜还得有“压炕”的,他们就相近
似的热闹着。蒋立言没有进去,而是扭身进了父母的屋,家里人都在,还有两个村红白理事会的理事在分派着,吴良军也在,他随时听候调遣。一见他进来,妹妹志文就责备说:
“你看你办事这个没准儿劲儿,几个小时都没音信,呼你也不回,谁知道出没出什么事?咱妈急得够呛,你不知道她高血压吗?”
“堵车了,我们去绕了。路上也没个电话。”蒋立言解释着,一看母亲,确实脸色不太好,不由暗暗后怕。
母亲没说什么。蒋立言呆了一下,见没有什么事,就去了那屋,小哥们儿们一见他就炸了起来……
十二点的时候,人们都散了,这几天主家够累的了,需要好好休息以应付明天的婚礼。灯大多熄了,蒋立言站在新房的中间毫无睡意,明天五点就得起来,睡与不睡是一样的。他去接陈玲时新房还在布置,到现在他就可以看看爱的小巢的全貌了──
墙刚刚粉刷了一遍,西墙挂一块高山流水的彩镜,这是吴良军送的;北墙则挂着他和陈玲二十三寸的婚纱照──这是从一套十三张中精选出来扩大的,陈玲偎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