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颜无微不至的照料下,调养休息了几日,箭伤逐渐好转,可以下床出去走走。
这日,慕颜兴冲冲的从帐外大步流星的进来,兴奋的对我说,“秋水,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只见一人从帐外掀帘子进来,此人身穿宽大的土灰色胡服短袍,脚蹬羊皮靴。我定睛一看,惊呼,“青儿!”
青儿见了我,忙上前跪在我脚下,低头伏在我腿上痛哭流涕,“公主,奴婢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您了。”
我喜极而泣,连忙起身将她扶起,她缓缓将那日失散后的经历道来——原来当日在骑兵的追逐之下,青儿的马惊了,将她从马上甩了下来。堕马后,所幸青儿并无大碍,只是扭伤了右脚,幸好被边境上的一户牧民所救并且收留。只到昨天晚上才听说左贤王的大营驻扎在鸣沙山,就日夜兼程的赶来了,正好在营外遇见了巡视的慕颜,这才见到了我。
听说青儿的脚扭伤了,我关切的问道,“他们有没有难为你,你的伤情如何?”
“多谢公主的记挂,奴婢的脚已经完全好了,只是您的伤……”
我白了慕颜一眼,他正笑吟吟的看着我,分享我们主仆团聚的喜悦,“慕颜,你还真是多嘴……”
话还没说完,慕颜委屈的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又抬起头看了看我,像犯了错误的孩童一般,令人怜惜。
“你…你的表情太可爱了,哈哈……”我再也忍不住,掩面大笑。也许在这个世界上,慕颜只会对我一人如此这般的可爱,慕颜嗔怪着,“我还不是关心你,现在青儿来了,可以更好的照顾你,那以后就不用我帮你换……”
“药”字还没有说出口,我就拿了丝帕捂住了他的嘴巴,瞪了他一眼,双颊通红似火烧,“你,你,你还好意思说……”
慕颜顿时明白我的意思,讪讪的笑,“那是事情紧迫,人命关天,情非得已……”
青儿看看我,又看看他,微微的笑笑,知趣的出去了。
慕颜见青儿出去,强行的将我抱到里间卧室的床上,伏在枕上嬉笑的说道,“该看的我都看了,不该看的我也看了,那秋水姑娘是否要以身相许呢?”
我翻身扬手要打,却被他擒住了手,低头,碎吻点点落在我的额头、眉心……
他的头发垂下,落在我脸上,痒痒的。
突然间,我不禁推开他,从床上坐起,不住的剧烈咳嗽,他起身轻轻的抚摩我的后背,关切的询问,“怎么了”。
我没说话,微微喘息,只觉得喉中渗出血腥味。我起身下床,悄悄地从袖中取出丝帕,拭去唇边的血迹…
慕颜伸手抢过我握在手心中的丝帕,慢慢展开……顿时惊恐万分,高呼,“血!”
我蓦然一颤,不敢看他,侧过脸去,他扳过我的脸,目光如炬般直视着我,“告诉我,这是为何?”
“天气干燥就会这样”,我轻描淡写。
“不,不是这样。难道……?”
“不,不是的,我恢复的很好,箭伤没有大碍,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迎着他的目光,坚定的说道。
“那是为何?为何会无缘无故的咳血,告诉我,我是你的男人,有权知晓你的一切,有权知道关于你的任何事情”,慕颜有些愤怒,我心里清楚愤怒来源于心中的爱。
“真得没事,”我继续咬牙坚持。
慕颜将我圈入怀中,俯身紧贴我耳边,低低的说道,“抱歉刚才对你太凶,你一定有事,告诉我,我想知道。”
“我……”望着他如深潭般的眸子,我迟疑了一下。
“说下去,我想知道,”他再次追问。
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呼出,“你真的要听么?”
他点点头,我伸手拨开额前碎发,指着额上眉心间的小红点问道,“我们重逢后,你发现了这个小红点么?”
他颔首,我接着说道,“这是数月前在宫里,为救太子妃林诗雅从台阶上滚下摔伤后留下的痕迹。虽然这不是重点,但是有关联。据御医说,我出生时从娘胎里带了一股冷寒,不发病时与常人无异;发病时,轻则胸闷气短,重则咳嗽不止、甚至咳血不止。为了此症,长辈们操碎了心,父亲更是派人寻访遍了全国的名医,最终还是无果。后来父亲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了一本失传已久专门介绍疑难杂症的医书,在那本医书上偶然发现,这种病的救治方法就是‘以毒攻毒、以寒克寒’,要彻底的医治唯有‘天山雪莲’。这雪莲并非普通的天山雪莲而是要生长在天山悬崖陡壁之上、冰渍岩缝之中的‘千年紫雪莲花’。遂派人多方找寻,还是一花难求啊,无奈旧疾就这样拖了下来。小时候,两三年光景才偶发一次;十岁之后,慢慢地身体有了好转也就没有发过了;直至今年,自从摔伤以后,旧疾就频频发作,有时候也会无缘无故的咳血……”说完我轻轻的长舒一口气,终于还是让他知道了我的痛处、我心头的伤痛。
“对不起慕颜,我一直没有让你知道,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我伏在他胸前轻诉。
他低头凝视着我,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秋水,就算耗尽我一生的心血,我也会为你寻来天山紫雪莲花。”
我心头一震,泪水不由自主的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