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宸给伊顿吃的丹药究竟是什么?是救命的良药还是夺命的毒药?
为什么文宸会突然沉不住气的开始行动,他可是由伊顿钦定的下一任大单于的最佳人选,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难道还在乎这一时么?以他现在的权势和尊位,大可等到伊顿百年之后,从从容容的登上大单于之位,不耗一兵一卒,也不用背上杀父弑君的罪名。
难道是因为有什么变故,迫使文宸要提前动手?是伊顿想要将单于之位传给其他人,还是别的什么事情……
假如伊顿真的一病不起,假如文宸真的杀父弑君,那么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慕颜。慕颜在东方的势力范围、所控制的三十六部以及手下的五十万大军就是文宸的最大威胁。恐怕到时候文宸一定会采取措施节制慕颜,威逼利诱让他交出兵权,扫清眼前的一切障碍,好让自己无忧无虑的登上大单于之位。
想到这里我不寒而栗,心底有个声音告诉我,我该去找慕颜,告诉他一切,让他小心提防着文宸。
我回到寝宫,命青儿偷偷的出宫去左贤王王府找慕颜,让他立刻进宫来。青儿听后匆匆的骑马去了。
整个下午我都坐立不安,在殿内来来回回的不停歇的走动,想着如何应对文宸的策略。
黄昏前,青儿回来,我迫切焦急的问道,“找到慕颜了么?他现在人在哪里?”
青儿气喘吁吁的答道,“公主,我去了左贤王王府,慕公子不在府内,我四处打听,听说他在城外东郊大营。”
“什么?”我没有料想到文宸会这么快的动手,“走,青儿和我一起出宫去找慕颜。”
“可是,现在已经过了出宫的时间,是否要等到明天早上。”
“没有时间再等了,慕颜命悬一线。你去拿套侍婢的宫装给我换上,我们从神天门走,那里的守防相对薄弱,记得带上腰牌。”
“是,公主”,青儿麻利的帮我换上窄袖胡服,蒙了白色的头纱只露出两只眼睛,打扮成宫中侍婢的模样。
我们牵着马匹来到神天门,侍卫拦住我们,恶狠狠的说道,“出宫的时间已过了,明日再来吧。”
青儿上前行礼,“大人,请行行好,放我们过去吧,我娘病了,大阏氏特准了一日假,家里人还等着我回去请大夫抓药呢”,说完将一只玉镯子偷偷塞到侍卫怀里。
我在旁边帮腔道,“是啊,大人您就行行好吧。”
“你们的腰牌呢。”
我和青儿掏出腰牌亮给他看,他不耐烦的挥挥手说,“走走走,赶紧过,下不为例。”
出了神天门,我们立即翻身上马,一路策马扬鞭,风驰电掣直奔城外东郊大营。
东郊大营的教场上,排列着整齐划一列阵森严的军队,黑甲银盔、长剑短刀在月华之下闪烁着冷冷寒光,兵士们高举着熊熊的松木火把,火光将半边天际照耀成白昼……
我骑马冲进大营,事出突然,守卫的兵士持剑相向拦在我面前,我跳下马来,大声嚷道,“给我闪开,我要见慕禛,我要见慕禛。”
我向左贤王大帐奔去,卫兵们如临大敌般抽出寒光冷剑横在我胸前,青儿挺身一步挡在我面前。卫兵们反手擒住青儿,又向我逼来,我疯了似的扬起马鞭反抗着、抽打着卫兵。
“何人在帐外喧哗”,一个沉稳的声音在帐内响起。
“慕颜,是我”,我急促的高声叫道。
听到我的声音,慕颜马上出来,怒斥众卫兵,“放肆,竟敢如此无礼,你们全都退下。”
我掀起头纱凝望着他,鼻子一酸,一个踉跄跌入慕颜温暖的怀中,慕颜万分诧异,“秋水,你怎么来?”
我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着,慕颜赶紧扶我到帐内坐下,亲自端来茶水。我喝过茶等自己稍许平静,“慕颜,你要小心提防文宸。”
慕颜听后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我,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伊顿病了,病得很重,只有文宸一人在身边伺候着,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伊顿的病情。我怕文宸会算计你,企图对你不利,特地赶来告诉你一声。”
“我的小傻瓜,我还以为怎么了呢?”慕颜用指尖点点我的鼻子,用手理了理我被风吹乱的发丝,平静的说,“伊顿的病我早就知道,至于文宸,他的心思我也一清二楚。”
我恍然如大梦初醒,原来慕颜早已洞察一切,我不禁有些佩服他。
我还是放心不下,接着说道,“可是你为什么会连夜赶往东郊大营调兵遣将、剑拔弩张呢,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撕破脸了。”
慕颜淡定沉着,“昨晚子夜接到伊顿从宫中转来的加急密报:西域羌部和卓将军叛乱,夺可汗之位,乱军的先头部队已在边境驻扎,大军随后就到。”
心中一惊,“什么,羌部反了?难道说伊顿派你去平定叛乱”,慕颜默然的点点头,“可是我亲眼见到伊顿病了,卧床不起,神情恍惚,他怎么可能将密报转给你呢。难道这一切都是文宸的诡计,他在假传伊顿的旨意?”
慕颜注视着我,颔首轻笑,轻轻地拍拍我的脸颊,“几日不见,我的小秋水越来越聪明了。”
“到这时候了,你还在说笑”,我仰起下巴瞪着他,“文宸处心积虑的害你,难道你一点都不害怕。西域是他的属地,西域的将领全都是他的手下,他派你去平乱,摆明了要致你于死地”,说到这里我猛地站起身来,“不行,你不能去,我决不会让你去。”
慕颜淡淡的说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不行,我不能要你去送死”,说着向帐外走去,“我要去求伊顿,让他派别人去。”
慕颜拽住我的手,顺势将我拉向怀中,拥着我……
“我不许你去求伊顿,我不许你低下高贵的头。”
“可是你会死的”,我感觉眼泪从脸庞滑落,“我不能让你去,要是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他用手拂去我的泪水,低头贴在我耳边低语,“我的小傻瓜,呼颜慕禛是那么容易死的人么?”
我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难道你……”
眼底映入他坚毅而冷峻的目光,他摊开手掌,然后握拳,紧紧的攥着拳头,悄然说道,“文宸不足惧也,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
慕颜拥着我,静静的,暖暖的,……
过了很久,慕颜突然朗声大笑,我莫名其妙的凝视着他,“我的小傻瓜,想起你方才的样子觉得真的很好笑,很有趣。你是那么的在乎我,怕我会死去,请你放一万个心,在我没有娶到你之前,我是不会死去的。你就是我的精神支柱,你就是我的胜利女神,看到你就是看到了希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娶我——多么熟悉却又陌生的字眼,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遥不可及……我现在的身份是匈奴的宁安阏氏,是另一个男人的妻子。
嫁给慕颜曾经是我最大的梦想,但是现在我有比梦想更大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我时常会想——假如当年七夕夜南市街头,没有与慕颜邂逅,我的生活又会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