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骊山行宫,没有与慕颜再次重逢,我的人生又会是怎样?
假如他不是呼颜慕禛,我不是寒露,我们的人生又会怎样?
假如,假如,……人生充斥着无数的假如,缘起缘灭,一切都存在假如之间……
……
见我黯然失神,慕颜伸手来抚我的脸,柔声问,“秋水,你怎么了”。
我避开他的目光,“什么时候出发?”
“黎明时分。”
我不忍心看他离去,看他奔赴沙场,只是淡淡地说,“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宫了”,说完准备转身离去。
他深情凝望着我,紧握住我的手,“你留下来陪我,好么?”
心中一颤,扑向他怀中,“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
他立即将我紧紧环住,轻抚我后背,“放心,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
一夜无语,我们只是紧紧的靠在一起……觉得很温暖。
天明时分,我亲自为他穿戴金盔银甲,扣上金钩玉带佩上龙渊剑,系好玄黑色的披风……眼前此人真的是慕颜么?是那个温文尔雅、博学多才的慕颜么?我不禁有些怀疑,为何有这么重的杀气?
“一路多保重,”我踮起足尖,攀着他的脖颈,轻轻地吻他的额头。
“你也一样,照顾好自己”,他牵起我的手,在唇上吻了又吻……
我送出大帐,眼前出现了无数黑甲银盔的士兵犹如黑色的潮水一直延伸到天边,在黎明朝阳的照耀下闪烁着金属的寒光。
左贤王王旗高举,旗上的苍鹰展翅欲飞,猎猎长风中,旌旗漫展。
慕颜跃马而出,金盔上的红缨随风舞动……无数士兵策马而去,卷起黄沙尘土一片……
慕颜走了,他带走了我的心,留下我的躯壳在王宫中度日如年……
我不知是如何回宫的,只是隐约的记得扶着青儿走了很久很久,仿佛有一百年那么长。
步入寝殿,只见侍婢们跪了满满一屋子,文宸悠闲的躺在贵妃榻上品着茶,身旁站着几名殿前佩刀侍卫。
伊顿派给我指使的侍女长——维娜俯身跪在最前面,披散着头发,粉腮高肿,嘴角流着血。
我疾步上前拉起维娜,“这是怎么了?”
维娜一动不动的跪着,胆怯的抬起头看了文宸一眼又立刻垂下头去,我顿时明白了,厉声说道,“全都给本宫站起来。”
文宸抬眸,冷眼扫过地上跪着的侍婢们,众人竟害怕的瑟瑟发抖,没有人敢站起来。
“这是本宫的寝殿,竟然由不得本宫做主,真是天大的笑话”,说着仰天大笑。
文宸看了我一眼,幽幽的说道,“本王和母妃还有话说,你们全都退下。”
我阻挡着侍婢们的离去,对文宸大吼,“有什么话就当着她们的面问”。
文宸大手一挥,满屋的侍婢走得干干净净,青儿也被侍卫拖走了,殿门重重的关上。
我走到文宸跟前,用手指着他,“你听着,不准伤害青儿。”
“难得能有个对母妃忠心耿耿的人,我当然不会伤害她,只是不想让她妨碍我们”,说完意味深长的抬眼看着我。
为了青儿,我强压制住胸中的怒火,“你要问本宫什么话?不妨直接了当些,何必难为宫人侍婢呢?”
“母妃果然聪明过人,气度不凡乃女中豪杰”,文宸冷笑道,“母妃昨晚去了哪里?”
我瞪了他一眼,满不在乎的说道,“本宫无非是觉得待在宫里无聊,出去走走散散心,有什么不妥么?”
“是么?可是有人看见母妃出宫后策马直奔东郊大营,彻夜不归,留宿了一宿。”
我抬头直视着他,“你竟敢派人监视,本宫是去找慕禛了,那又如何?难道本宫去哪里,见什么人还要得到你的允许么?”
文宸邪邪的笑道,“怎么这还了得,成何体统。父亲病重还没有归天,母妃就迫不及待的去找旧情人寻欢作乐了。”
听他说得如此难听,我气得浑身发抖,大声呵斥,“文宸,你不要太放肆了,本宫好歹算是你的长辈,你竟然对本宫如此态度,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在这里吆五喝六的打骂奴才。这又成何体统,是哪门子的规矩”。
文宸不急不恼,只是淡淡的说,“母妃的旧情人远征平乱,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的归来。”
此话一出,我不禁一惊,“你想这样?”
文宸从榻上跃起,锐利的目光紧逼着我,面色冰冷,“本王不想怎样。本王尊称你一声母妃,你就真的把自己当作本王的长辈了。你有没有想过本王的感受,行将就木的父亲拥有着匈奴的土地人民、山川河流、日月星辰……拥有着匈奴一切的一切包括你这样的绝代佳人,他就是匈奴的天。而本王呢,二十几年来得到过什么?一直唯唯诺诺的屈居在父亲的光环之下,一无所有,有得只是右贤王这样空空的头衔,还要称呼一个小自己五岁的女子为母妃,一切是多么的不公平。”
我与他对视,“所以你就下毒,毒害自己的亲生父亲么?”
“不,我没有,父亲本来就身染恶疾,经常咳血不止,命不长矣。我给他服用丹药可以帮助他,让他觉得好过些……”
“哼,你会这么好心么?”我轻蔑的看着他。
他仰头长笑,笑声中隐藏着恶毒,“寒露,你等着,匈奴的天,马上就要变了,我再也不会被任何人压制,行事说话不会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你果然要杀父弑君”,我横眉冷对。
他冷笑着上前几步,我一颤,忙侧身回避,“你还是这么怕我,我难道就如此让你厌恶么?你可以对慕禛温柔如水,为什么不能对我像对他一样?像你这样的绝世佳人配父亲那样病入膏肓的老头子未免有些可惜。”
我沉默,只是愤怒的注视着他。
他捏紧我下巴,俯身逼近,“寒露,今生我一定要得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