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我一定会得到你”,文宸的话久久在我心头萦绕,回想起方才他的眼神、笑声,我不寒而栗,我从来都没有怎么害怕过,父母亲、姨母、霖哥哥都不在我身边,就连慕颜也不在,我该怎么办呢……
一时双腿不住的颤抖,勉强扶着桌沿站住,胸口阵阵闷的慌,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冷汗早已湿了衣衫,凉凉的贴在背脊上,透骨的冷……
“公主,公主”,青儿轻声的呼唤,我才回过神来,“公主,您的脸色很不好,该不会是发病了吧。”
话音刚落,我一阵眩晕险些跌倒在地,青儿惊慌的上前扶住我。我艰难的笑笑,“没事的,我只是有点冷。”
“那奴婢扶您去床上休息”,我点点头。
我躺在床上不住的发冷,青儿给我盖了两床锦被外加银狐皮衾,命侍婢笼了熏炉……
过了一会医官来了,青儿放了银红绣幔纱帘,我从帘中探出手来搁在小枕头上,医官俯身单膝跪下,按住我右手脉。详细的诊的一刻,忽然眉头紧锁,青儿在旁边轻声问道,“李大人,请问阏氏的病情如何?”
“这……微臣不敢说”,李世荣有些战战兢兢。
我从床上坐起,猛地掀开纱帘,李世荣见了,立刻匍匐在地。我面色惨白的看着他,淡然笑道,“没事,本宫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但说无妨。”
“数月之前,大单于病倒了,其症状和阏氏相似:胸闷气喘,全身发冷,伴着咳嗽不止。当时微臣给他号过脉,和现在阏氏的脉象一致。”
我急切的问道,“可有医治的良方么?”
“请阏氏恕罪!”李医官惊惶,连连叩头不止,“微臣才疏学浅,医道浅薄,尚无良方医治,只能开些治标的药方,缓解一时。”
“你说的是由麻黄、杏仁、桑白皮、黄芩、半夏、苏子、款冬花、白果、甘草配成的“定喘汤”么。”
“阏氏圣明,正是定喘汤”,我婉然一笑,好熟悉的名字,我从三岁起每年都要喝上无数次的定喘汤。
没有想到,伊顿竟然和我得了同样的病症。
“假如有千年的‘天山紫雪莲花’呢,你看有救没有救。”
李世荣一惊,“天山紫雪莲花世间少有,弥足珍贵,一花难求,微臣行医数十年,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不过,据医书上说,此花乃世间的灵丹妙药对任何疾病都有显著的功效。如果真的得到此花,微臣相信一定对此种病症有着标本兼治的作用。”
“好,有用就好,本宫倒想亲自的试一试。青儿去把本宫珍藏的千年天山紫色雪莲花取来交予李医官。”
当日得到慕颜送来的雪莲花后,青儿将其一直储在冰雪瓮中深埋地下,准备待我发病时入药服下。
青儿取来锦盒,打开盒盖,保存的很好,连寒冰都还没有融化,雪莲花如刚刚采摘时一般,粉粉的,淡淡的,色泽鲜润。
我接过锦盒,将其重重的交到李世荣手中,轻声说道,“李医官,本宫把性命交予你了。”
李世荣俯下叩首,“微臣惶恐,定当竭尽全力。”
……
不知不觉过了三日,我在煎熬中度过,夜不能寐。每日都生活在惶恐之中,担心着远方的慕颜,担心着寰宇殿内的伊顿,担心着文宸的一举一动……
这日午后,青儿托着翡翠白玉药盏进来,空气中有顿时弥漫着奇异浓郁的药香,细细嗅之竟然是甜丝丝的。
难道这紫雪莲花果真是世间奇葩,就连熬制成的汤药也是甘甜可口,芳香扑鼻的么?
青儿来到跟前,“回禀公主,李医官将药熬制好了,奴婢服侍您喝下。”
我端起玉盏,盏中的汤药竟然不是寻常浓浓的黑色,而是清亮的粉中透紫,我伸出食指沾了少许药汁,放在唇边用舌头舔舔,果然味道甘甜,“青儿先不忙,你端着药随我去寰宇殿。”
“公主,难道此药不是为您所准备的,而是为大单于准备的。”
“正是,伊顿现在病入膏肓,不能再等了,否则将有生命危险。”
“可是不知何时您也会发病的啊!这天山紫雪莲花是慕公子历经千辛万苦为您寻来的啊,世间只有一朵,弥足珍贵。倘若这碗汤药救好了大单于,那您下次发病时又该何人来治,您的命又该何人来救呢?”
我沉思片刻,毫无犹豫的说道,“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如今伊顿的命比什么都要重要。只要伊顿活着,文宸就会畏惧,就不会任意妄为。伊顿病的这几日,听说文宸以右贤王的身份摄政监国,在朝上胡作非为,短短几日已经罢免大小官员十数人。现在慕颜又远征平乱,少了慕颜的节制,文宸更会无法无天,到时候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事端来”,说到这里眼前再次浮现文宸那不可一世的表情……
“走,我们现在就去,刻不容缓。”
寰宇殿前依旧守卫森严如同铁桶一般,我带着青儿来到殿前,出乎意料,这一次守卫的将领没有阻拦我。
殿内空无一人,我径直走到伊顿的床前,伊顿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目微阖,面色苍白,神情惨淡憔悴……
我轻声低唤着,“伊顿,伊顿——”
他微微的睁开双目,嘴唇微颤,“是你,你来看我了。”
我默默的点头,示意他不要说话,在他床边坐下,将他扶起搂在怀中。
青儿将汤药端了上来,我柔声说道,“这是我专门为你熬制的汤药,对你的病很有好处”。
他看了我一眼,挣扎着想要坐起,可是没有一丝力气,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额头上渗出了汗水,我按住他,“我来喂你”,说着拿起金匙,滔了一勺递到他唇边,他张嘴喝下。
看着他喝完汤药,我掏出丝帕为他拭干额上的汗水,轻柔的扶他躺下,“你安心的睡会,我会在这儿一直守着你”。
他从锦衾中探出手来,抓住我的手,紧紧的握住,“为什么你会对我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