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慕禛在床上紧紧拥着我,伊顿呆呆的立在床前,床上不整的衣衫、凌乱的被褥映入他的眼底,深深的刺痛着他……
我愕然抬头,触到他那冰冷的目光,那阴郁的面色,我不禁心惊肉跳……他真的怒了,我真的伤害了他……
他目中神色莫测,似笑非笑道,“好,真是太好了,照顾慕禛都照顾到床上去了,真是情浓意切。”
我霍然起身,来到他面前,昂头直视着他,冷冷的说道,“我没有……”
“是么?”伊顿的嘴角微微抽动,那是勃然大怒的前兆。
他忽的抬手一掌将我重重的掴倒在地,喝斥道,“贱人,你还敢口口声声的说你没有,你和慕禛被我当场捉奸在床还敢嘴硬。”
我的心隐隐作痛,我强忍住泪水没有哭,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出手打我,看来我是彻底的伤害了他,他是彻底的对我失望了……
我用衣袖拭去唇边渗出的血迹,怒目直视着他,咬着唇倔强的说道,“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我没有……”
“你平日自视清高,没想到竟是如此的不知廉耻,做出苟且之事,亏你还是天朝的公主,你们引以为傲的礼仪道德、三纲五常,三从四德到哪里去了”,伊顿似乎还不解气,蓦然扬手又是一掌……
我闭上眼睛,静静的、默默的等候着这一掌的到来,过了许久,我缓缓的张开眼。只见,慕禛捏住伊顿的手腕,眼神中带着愤怒的杀气,斩钉截铁道,“她是我的女人,不是你随随便便想打就可以打的。”
伊顿恼羞成怒的斥道,“慕禛,连你也反了么?”
慕禛面无惧色,平静的说道,“反,就反吧,这也是你逼我的,我已经忍了你很多年……”
伊顿一怔,指着慕禛大喝,“你……你给我滚……来人啊,把慕禛给我带下去……”
慕禛不慌不忙的伸手轻轻的扶起我,在我耳边柔声叮咛,“秋水,好好照顾自己,我先回去了。”
我含笑点头,“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注意身体”,目送慕禛离去……
伊顿看着我们柔情蜜意,不禁气得浑身发抖,大声嚷道,“来人啊,拟旨——宁安阏氏寒露恃宠而骄,行为不检,废其为庶人,打入冷宫!寒露,你给我记住,你我之间,恩断义绝……”
内侍们一齐上来,想要拖我出去,我淡淡的笑,直径向殿外走去,“不用劳烦各位带路了,我知道冷宫在哪里!”
快到门口时,回眸对伊顿一笑,“千古以来,朝代更迭,试问哪个女子能恃宠一生,莫说色衰爱弛,便是当宠之际,也不过是随手可弃的一件玩物、一件衣服。只是没有料到,我寒露的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他表情凝重,木木的站在那里如一座雕塑般……
翌日天宇殿,伊顿命内侍在朝上宣旨,众大臣哗然,有人欣喜,有人担忧……
冷宫位于王宫的西北角上,临近御苑芳庭,是由三座破落低矮的小院落组成,与金碧辉煌、巍峨高耸的广寒宫截然不同,格格不入……冷宫里管事的云姑姑拿着一大串钥匙挑了最大的一间房给我和青儿住。
从小对宫中生活颇为了解的我,知道冷宫究竟是怎样一个地方!它是埋葬无数花样年华、豆蔻青春的坟墓,它是一座由眼泪筑成的孤独寂静之城……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我竟然会身处在冷宫之中,漫漫的度过此生……红颜老、泪难干……
打开房门,屋里黑漆漆的,云姑姑推开小窗才有几缕光线透了进来。借着微光,只见屋里满是灰尘,墙上留下雨水的痕迹,有股重重的霉味,蜘蛛勤奋的在墙角结了厚厚的网,一张木床靠墙放着,上面堆满了破麻乱絮,几张椅子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我微微笑着,“还好还好,尚能遮风避雨,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的多。”
云姑姑毕恭毕敬的低头说道,“大阏氏,您就在这先将就住下吧,相信大单于很快就会回心转意的”。
青儿扶了我进去,我转身躬身谢道,“云姑姑,我再也不是什么大阏氏了,浮华过后,一切都如过眼云烟一般虚无缥缈,您以后就称我露儿吧。”
云姑姑道,“奴婢惶恐,您要有什么需要就吩咐奴婢。”
青儿扶起一把椅子,掸了掸上面的灰尘,搀我坐下,我环视房内的一切,淡淡的说,“青儿,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收拾好屋内的一切已经是上灯之时了,青儿点燃了桌上的油灯,灯如豆亮,光线昏暗,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正如我此时此刻的心情一般……
云姑姑亲自将晚饭送来,青儿打开食盒,里面仅有几个馒头,一碗薄粥,一碟小菜。
青儿轻声埋怨,“这些人也真是太势力了。”
我浅浅的笑,“青儿算了,美酒佳肴却提心吊胆的日子离我们远去了,我觉得现在虽然吃糠咽菜,但是日子过的踏实舒坦些”,伸手拿起馒头吃起来。
青儿的眼泪滴了下来,“公主,我是为您担心啊,您可是金枝玉叶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现在这样未免太委屈你了。”